修士築基以下不過皆是初窺仙道門檻罷了,肉身雖說漸有脫俗之氣,實則還不能全然脫離凡體。築基期亦隻是剛踏上那道門檻,化元期則不斷蛻變,唯有金丹期後,體内蘊養那一粒金丹,才算真正脫離凡俗。而直到元嬰期時,丹破成嬰,重新塑體,肉身才當真再無半點雜質。
既然脫離凡體如此不易,築基期與煉氣期最大不同之處,便在于神識。
所謂煉氣期修士不過是比凡人拉拔了一個層次,手段隻局限于肉身。可築基期卻漸漸觸摸魂魄,能以魂魄觀世——即為神識。
築基期修士神識可觀方圓十裡,徐子青煉氣七層修為,自無神識,可雲冽即便為一縷魂魄,以其氣勢看,卻絕非煉氣修士這般簡單。
因此徐子青才想要向他求助,盡快搜索這一個大将軍府邸。
雲冽并未多言,隻淡淡向四處掃了一眼,就擡手揮袖。
一縷金芒如刺,帶着堅不可摧的意味直撲屋舍一角。隻見那處一道黑光閃過,頓時洞開,現出個幽深的黑色洞窟來。
這洞窟現出,頓時魔氣大盛,更有濃烈血腥之氣,自裡面直湧而出。
雲冽先行躍入其中,徐子青亦是化作一團青光遁入。
兩人才入其中,雲冽再揮手去,洞窟便立即合上。
徐子青才發覺此處乃是個無底洞,他耳邊風聲大起,身形如葉,翩然落下。
想來這是血魔在地下挖出的魔窟,才一沾地,血腥之氣越發濃郁,沖進鼻中直讓人作嘔。
徐子青隻覺腳下黏濕,低頭一看,就見地面染得鮮紅,泥土裡都浸着血,一踩便是一個腳印。他不禁皺起眉來,心裡也生出一些不妙。
并不停步,他開口問道:“雲兄,血魔肉身便在此處?”
雲冽微微颔首:“前方。”
徐子青明了,快步跟在雲冽身後,與他急速穿過這一條泥路。
兩邊都是石壁,上頭泥土猶新,顔色亦是赤紅,寸草不生。一路氣味愈重,路途則并不長,兩人很快就走到盡頭。
下一刻,徐子青便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這是一處能容百人的巨大洞穴,中間挖了一個池子,數十尺見方,内中水流滾滾,打眼過去是刺目的紅。
竟全都是血水!
而池子上方浮着一個血色葫蘆,葫嘴上下颠動,裡頭吐出股股血流,傾倒而下,盡入池中。可即便如此,池中水卻仍是不升不降,始終如初。
這池子中心有一個法陣,安着陣盤。那陣盤飄在血池池面,有磨盤大,上頭盤膝坐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
男人身高約有八尺,說是極瘦,倒不如說是原本就隻剩下骨架。那骨頭上無數絲絡交織——就如同被剝了皮的身子,紅豔豔的很是可怖。
池子四周落下十多支血色陣旗,在血池水中漂浮不定,紅光閃爍,光芒詭異。而這些血旗自池中牽引無數血線,形成一張密網,遍布整個血池上空,再密密麻麻交纏在男人身上,把血水盡皆送入他的體内。
毋庸置疑,這便是血魔正極力想要恢複的肉身!
雲冽眼中泛出寒意,周身氣息也越發冰冷起來:“人血。”
徐子青屏住呼吸,眼中既是不忍,又極憤怒。看到如今的景況,他如何還能不知?那葫蘆裡的血水,分明就是血魔搜集而來的南人之血!
說來話長,而兩人自破除禁制到進入魔窟,總共也過不得一息光景。時候不多,此時亦不是憤怒之時。
徐子青隻匆匆開口道:“雲兄,恐怕要污了你寄居之地了。”
雲冽道:“無妨。”
再不拖延,雲冽掃眼看去,就有兩道金色劍芒直飛而出,爆發出極烈的殺意,瞬間把禁制破開,直斬血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