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衆人也隻是紛紛稱贊幾句,就各自散去了。
世人皆知“水火不容”,而水又能克火,故而宿忻在嚴伯賞這一次築基期間,因那般強大的壬水氣息,頗覺不适。不過他倒也因此有些覺悟,他這火屬的修士若是以後遇着了如嚴伯賞這般水屬的,恐怕還真得避讓三分。而若是不願如此,就要尋一些克制水之道的法門了……
而徐子青則不同,水能生木,那壬水之道極為強大,他之木氣在水氣滋養之下,也更加凝練了幾分。如今的徐子青已是有九成九靈力轉化為真元,唯餘一分,就能夠到達煉氣十層巅峰。
現下他之真元為水氣促發,就在短短數息間,體内靈力瘋狂運轉,竟然就在這個時候,靈力全部轉換!
十成十的真元滿盈于丹田之内,徐子青滿足地輕輕吐氣,隻覺得渾身都充滿着一種極為舒适的飽脹感,神氣充盈,生氣内蘊。
四肢百骸裡,真元會聚,也仿佛受了那水之道的召喚,形成涓涓細流,使體内經絡與江流相合,遙遙呼應,遊動不止。他耳中好似能聽到流水淙淙之聲,清靈悅耳,彙成天道樂章。
這一次觀人築基,又是收獲頗多。
良久,待徐子青自這種玄妙境界中脫身而出後,就被人輕輕拍了肩膀。
這拍肩之人,定然不會是旁人。他側頭一看,果然就是宿忻。
于是徐子青便是一笑:“你怎地還未回去洞府麼?”
四處早已無人,倒是宿忻見徐子青周身氣勢隐隐上升,知他有所成就,便留下來為他做了個護法,不使人将他的頓悟打斷。
很快徐子青反應過來,又是說道:“還未多謝你為我護法。”
宿忻搖頭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不值一提。”後又說道,“我正是有事要詢問于你。”
徐子青一怔:“何事?”
宿忻笑道:“方才我得了一個消息,聽說是那無量宗的張弛給人遣送走了,不知此事你可知曉?”
他這般問着,神色裡則俱是了然。
徐子青一笑:“我道是何事,原來是這個。”他想起那人,微微一歎,“不錯,張弛之丹田,确是被我廢了。”
宿忻聽他承認,神情裡就有幾分複雜:“果真是他來與你找了茬罷。”
徐子青點了點頭:“他初時便行偷襲,要廢我丹田,後來更有殺意、想要我性命。我實在忍他不得,便下了重手。”
宿忻也是一歎:“張弛生得一個榆木腦袋,那無量宗盤踞于上泸州中,從前是何等龐然大物,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這回,好容易得了個心志堅韌的張弛,若是肯放手培養,未必不能出一位絕世高手。現下卻給那胡光遠毀了去……張弛此次回去無量宗,已然沒有了利用價值,也不知何等結局等待于他。待到那種地步,這張弛,也不曉得是否後悔……”
徐子青略笑了笑,并不言語。
無量宗之所以一代更比一代弱,要說其中沒得散修盟的手筆,他卻是不肯信的。不過宗門更替,總有緣由。無量宗不思進取,與其說是一個宗派,倒不如說已然被胡氏一族把握,所謂宗主,自然就要多多為胡氏謀利,故而不能平衡門中弟子,也不能培養出極為優秀的弟子。
而散修盟卻不同了。
就徐子青與散修盟接觸這些時日來看,非但内盟、外盟各有一套章程,内盟更是鐵闆一塊,便衆長老間有所争執,亦有宗主調配,而宗主意願若有不妥,亦有長老提醒。如此一來,自然對盟中子弟有利。也難怪無量宗多年來被散修盟步步蠶食,以至于不知不覺間,已是雙方分占上泸州。
再這般下去,恐怕無量宗要越發弱于散修盟了。由此回升龍門大會之事,便是可見一斑。
宿忻也不過随口惋惜幾句,倒不見得當真多麼在意此事,念叨之後,就又看向徐子青,笑道:“子青兄,你如今進境如何了?”他似是擔憂徐子青誤解,連忙又道,“我現下才突破煉氣十層,隻是提煉真元之事上,卻很沒得把握。”
兩人都是單靈根,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徐子青就說道:“我方才有所頓悟,真元已然全數轉化,之後再沉澱一番,就可沖擊紫府,築基入道。”
宿忻一喜,急道:“期間可曾遇着什麼麻煩?”
徐子青想了一想:“倒是并無什麼麻煩。隻是水磨工夫,尤其以提煉第一滴真元最是要緊,你需得切切小心才是。”
宿忻松了口氣:“我隻聽說但凡單靈根者,與築基這關上應是要比尋常雜靈根容易,可事到臨頭,多少也有幾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