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再看向那些左摟右抱的修士時,眼中便很清明。
仙途悠長,如何修行端看各人抉擇,便是再如何放浪形骸,也不過是入得他眼,卻入不得他心。
其實徐子青還是因着見識少,将那些攀附的修士想得太過不堪。
固然他們行止不當,可到底也是極力進取的,為了長生的,為了地位的,總是拿出了僅有的交換之物,來換取一條晉升之路。
而内門弟子固然有妄自尊大、迷戀肉欲的,卻也有因自身所習功法需要,才來外門挑選爐鼎的。仙門的所謂爐鼎雖與雙修之道不同,但同魔道的肆意采補也有差别,歸根到底,他們與這些外門弟子也隻是互惠互利罷了。
其實不止徐子青見之不慣,有好些準内外門弟子因剛剛有入門資格,也不曉得這個。當下就有許多人面上變色,尤其是宿忻、卓涵雁等小世界的天才,見到這景象,都是紛紛皺眉,躲到了一邊去。
若不是還想着或許有機會見到金丹真人,他們也是要立刻回去了。
“啊——前、前輩!”忽然一聲女子驚叫,嗓音裡很是惶恐,“晚輩并無意如此,還望前輩放手……”
徐子青神情一變,轉頭看去。
就見到一個身量苗條修長的秀麗女子滿面慌張,正被個身形高大的男修抓住了手腕,是奮力抽手而不得掙脫,看着很是狼狽。
那高大男修眉眼間很是傲慢,說道:“你不過是個三靈根,在外門絕無出頭之日,不過卻是一尊好鼎爐,若是随我回去,也有你一番造化!”
秀麗女子搖頭不止,垂淚道:“晚輩原就是要來做一個織工的,前輩厚愛,晚輩實是難以接受,請、請前輩莫要再這般……”
高大男修目光一冷:“這可由不得——啊!”
他話音未落,已是一聲慘嚎。
衆人隻覺眼前一花,那高大男修抓人的手腕上已被穿透,一個小孔汩汩向外出血,不多時在地上已成了小小一窪。
“你居然敢如此對我,我師尊定不會放過你——”他惡狠狠地朝劍氣來處看去,然後突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徹底啞在那場,“雲、雲司刑……”
雲冽收回手指,語氣冰冷:“宗門戒律,逼淫同門者處刑。念你初犯,廢爾手筋,若有下次,殺之無赦。”
那高大男修大氣也不敢出,一手捂住傷口,連聲道:“晚輩遵命,多謝雲司刑寬仁!”說完再不敢有片刻停留,登時轉身跨上他的靈禽,馬上飛走。他手上的血洞為雲冽劍氣所傷,内含無情殺戮之意,非得以靈丹治療方可,故而要立即回山,盡管救治。
餘下之人噤若寒蟬,好像這時才發覺那黑衣司刑一般,場面之上,也都收斂許多,原本對準外門弟子中容色姣好的男女蠢蠢欲動者,亦是紛紛按捺心思。
徐子青恍然醒悟。
雲師兄所負督查之職,恐怕主要督查的不是那些掌事堂之人,而是内門違反宗門戒律的不肖子弟,也算是宗門給這些個準内外門弟子的些許保護。而他兩個不坐傀儡黑鹫于高空,想也是為着能便宜行事罷。
想到此處,徐子青心中也是一松。
不論宗門内有何等陰影,隻要并非毫不管事,也是瑕不掩瑜。
然而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天空裡陡然現出一大片陰影,牢牢地遮住了這半個天幕,黑壓壓的很是駭人。
衆人擡頭一看,就見到一頭形容猙獰的妖獸拍動肉翼,腋下氣流湧動,扇動了好大一陣狂風。
不少外門弟子身形動搖,幾乎是不能站穩。
那妖獸長頸向下彎曲,一雙獸瞳猩紅可怖,而後它張開口,露出滿嘴尖牙。
衆弟子見到,不由得就駭怕起來!
很快,那妖獸脊背上站起了幾個人影,他們與妖獸龐然身軀相比顯得很是渺小,然而馬上齊齊踏上飛劍,快速落了下來。
霎時間,地面上就出現了三個身穿華服的内門弟子,為首的那個眼神裡帶着陰霾,像是心情不佳。
徐子青見到那人,目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