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徐子青隻消略一思忖,就能明白。
他這位師尊四百多年才能結丹,資質并不甚好,早先的積累也不雄厚,乃是自行從弟子居裡掙紮而來,上頭更沒得師尊護持。
如今師尊的壽元雖說是有八百之多,可也是四百多歲的年紀,修為更隻在金丹初期罷了。餘下的短短三百多年裡,便是想要将境界提升至金丹後期也是很難,更莫說還要結嬰,幾乎就不可能。
但師兄既然尊敬師尊,怎會放任師尊如此消耗壽元?自是但有什麼法子,都要試上一試了。
如此心思,徐子青也極為認同。
想到此處,徐子青就又将盒子推回,說道:“師尊既然明白師兄的心意,便還請收下,也讓弟子放心。”
丘诃真人歎氣:“子青,你可知此物為何?”
徐子青笑道:“弟子随師兄一同前去仙莊,自然是知道的。”
丘诃真人聞言,眉頭皺起:“你既然知曉,便應明白此物于為師用來,同浪費無異。可若是你們留下,不論哪個,總是比為師強些。”
徐子青搖頭:“師尊此言差矣,若要結嬰,我兩個還有許多年月可以修煉,心裡也多少有些計算,此物在師尊手中,原本就比我們更加得用。且我與師兄俱将師尊視為至親,也絕無浪費一說。”
丘诃真人的神色,霎時就有幾分複雜。
徒兒孝順,自是千好萬好,可他這一把老骨頭,原本隻想在餘下的年歲裡教好這最後一個弟子,便能欣慰合眼,至于更進一層,卻是從未奢望……想着想着,他心裡頭又有些酸澀。
還是他這做師尊的沒用,非但不能相助徒兒,反而要讓徒兒為他打算,當真是愧煞了。
徐子青心思純正,霎時就看出丘诃真人所想,當即笑道:“師尊可莫要将弟子們當做外人才好。”
丘诃真人眼眶微紅,心中欣慰之意,難以言表。
徐子青不願師尊多想,就轉了個話頭:“不日我與師兄将要下山曆練,此來原是要向師尊告辭的。”
丘诃真人也是很快放下情緒,目光又慈和幾分:“你同雲兒心裡頗有丘壑,多餘之事,為師也不多話。隻是雲兒到底比你多些經曆,你們師兄弟二人,但凡遇上了什麼事情,彼此要有商有量才好。”
徐子青身形一正,肅聲應道:“請師尊放心,弟子省得了。”
之後又同丘诃真人閑談幾句,才要道别。
告别了師尊之後,徐子青便再去十方閣,将一應所需物事盡皆換取回來,收在了儲物戒中。而另一枚裝了神木籽的儲物戒,也被他滴血認主。如今他已不再同最初時那般無知,同時有了兩枚儲物戒時,他就能将後者放入前者内中深處,而不至于全部顯現于外了。
準備好後,徐子青便回去尋他師兄。
雲冽仍是同往日裡一般,一身素衣,沉靜而立,就好似沒什麼能夠将他打倒,也沒什麼能壓彎他的脊背。
他的劍并不時刻拿在手上,因為他還沒有讓任何一把劍成為他的本命之劍。他有劍意深藏于識海,在對敵時,任何一把劍對他而言,都是相同的意義——隻要它們能夠承載他的力量。
見到青衣少年來到面前,雲冽掃他一眼:“此去頗險。”
徐子青正色道:“我明白。”
雲冽微微颔首:“走罷。”
徐子青唇角彎起:“是,師兄。”
半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嗥,重華俯身而下。
兩人身形一晃,眨眼間,已是立在了它的背上。
莽獸平原位于西域邊境,與北域接壤,但中間有大片荒漠,又将之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