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獸性情殘暴好色,雖說有了三角就能吐出人語,實則永遠不能化為人身,性情無法無天、不講道理,終生不過是能說話的畜生罷了。但那女子卻是不同,雖為妖獸,卻有一片慈愛之心。
隻是她曾為妖王侍妾,必然曾經吞吃人肉,既然如此,他救是不救?
徐子青正在遲疑,但下方兩獸卻并未發現。
女子一面後退,一面輕輕将那白團兒踢到後頭,對着莽獸,正是如臨大敵。
随後她頭頂忽然生出雙耳,身後也多出一條長尾,雙目狹長下巴尖細,變得豔麗到詭異一般。
正是……像一頭人形之獸。
徐子青心裡一動。
這女子,似乎要自爆内丹!
此刻,她已然做下決定,要與她的孩兒共死。
如此危急之時,徐子青也不願再多猶豫,但有什麼不妥,也待将人救下再說。
然而他還未及出手,卻已是面色大變地将一層真元護在了身子前方!
“刷——”
一大片濃豔的火焰急速竄來,将夜色都燒得發紅,那灼熱到暴烈的力量一瞬席卷,恰似一條火龍,掀起了滔滔火海!
隻在刹那間,火海化作一條極細的火線,精準而巧妙地纏繞而來,就将三角莽獸的脖頸卷住!
下一瞬,那顆猙獰的獸頭就已然骨碌碌地滾落下來,熾烈的火焰熊熊燃燒,轉眼将它化作了灰燼!
三角莽獸根本不及反應,已是往側面歪倒。它的脖頸裡不曾留出血來,竟是給大火燒灼透了的,整個身子也是焦黑。
而火焰那般熾熱,那已顯露出狐形獸态的女子被那火力一震,雙膝一彎,就倒在了地上。
這才呼吸間的工夫,方才還耀武揚威的三角莽獸已被殺死,而狐女也不堪重負,漸漸地連半拟形态也不能化出,變作了一頭伏趴在地的巨大青狐。
它連連蹬腿,撐着爬到了那幼崽身邊,将它護在了肚皮之下。
徐子青驚異無比,他從不曾見過這般純粹的火焰,如此精純、毫無瑕疵。
而他更不知放出火焰之人乃是何種修為,竟讓他絲毫不曾發現他的存在!
緊接着,就有一道略帶冷意的嗓音響起:“好沒用的修士,殺一頭畜生,也要那般思慮。”
這嗓音極為好聽,語氣雖然平淡,卻顯得極為清透,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随意和冷漠。
而聲音剛落時,月下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正足不沾地,一步一步走來。
那人晃身間,已是近在眼前。
他生得極為好看,并非清麗,因清麗太淡,又并非清豔,因清豔太濃,其氣質間自有一種尊貴讓人欽慕,又因為這種尊貴而讓人避忌。他墨發如瀑,被松松束在身後,皮膚亦是極為白皙,與那一身白衣銀線相映,越發顯得幹淨異常。
在這樣的夜裡,這樣一個幹淨的人衣裳上也沒有半點血迹,原應該是一個同雲冽般強大而孤冷之人。
但他雖然孤獨一人,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冷。
在他的周身,濃郁的火氣幾乎能形成洪流,将他整個包裹其中,使他一身清冷,卻好似身披烈火。
徐子青見過無數火屬的修士,更認得一個單火靈根的好友宿忻,可即便是宿忻,他周圍纏繞的火氣,卻仍然不如這青年純淨。
也正是這樣純淨的火焰,才會讓吞噬了乙木之精的徐子青都生出忌憚之感。更不由暗暗猜測,難不成,他也吞噬過火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