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很快收回神識,他心裡隐約便有些明白,為何此人會使許多修士厭惡了。他又傳音于甲二:“你所覺如何?”
甲二連忙回道:“此人隐匿功夫極為了得,雖屬下已然察覺端倪,但若是他再有所進境,恐怕屬下也要被他隐瞞過去……”
徐子青若有所思:“他或者還有隐藏?”
甲二眉頭皺起:“恐怕那小輩是要顯露本事,擔憂少主自己無法察覺,才如此作為……他倒是信心十足,少主莫非還要他來相讓不成?”
徐子青失笑:“有自信是好事,這般作為倒也算體貼了。”
主仆兩人交談這幾句,下方的修士們則是忍耐許久,都紛紛在自己身上尋找起來,随後有些境界高的找到了,便要一把将那飛蟲捏死。孰料還未等出手,那飛蟲又是“嗡”地一聲,飛了開去,消失不見。
不多時,那修士許是露得夠了,不知怎麼再度施展神通,将那灰光聚攏,重新形成了一個人形模樣,轉眼間,就是他的本尊。
他便躬身行禮:“在下黃元,請前輩指正。”
徐子青見了,又有陳霓陳裳姐妹,把此人來曆說出。
原來這黃元果真如他所想,是這條街道上的一位消息販子,總是獨來獨往,卻能将哪怕一些元嬰修士的隐私都打探清楚,用來私下同一些勢力、家族或者單人交易,也不拘葷素、好壞,隻要給的價錢足夠,便無所不言。
如此一來,名聲自然不好。
更何況,他這本事使出來,連元嬰都不能尋到蹤迹,又無人得知何時自己身側便有如此一人隐匿起來窺探己身,直入附骨之疽,豈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黃元這販子,甚至一度引起多個勢力聯合圍剿,卻不能抓到他的本尊,又殺死他所化飛蟲的,卻是若不将所有飛蟲盡數殺死,他亦隻是休養一段時日,就可恢複過來,反而再度大肆宣揚那些勢力中不可告人之事。
久而久之,黃元倒是出了大風頭。
後來,若非他主動收斂、有所取舍,不再肆意販賣所有消息,且他又從不能探知化神以上修士的消息,更有那“一旦被飛蟲附着的修士使出大威力術法則飛蟲必死”的傳言放出,他怕是要被頂尖的大勢力,用更高的代價徹底誅滅!
現如今,他總算是苟延殘喘下來。
也并非沒有勢力招攬過他,但黃元卻一一拒絕,而那些利益牽扯的勢力又互相牽制,導緻最終沒有結果。
不過,也許是有許多年被追殺得險死還生,黃元已然有所畏懼,也許是因為他不再願意獨自漂泊,待内門五星弟子要收侍者之事傳出後,他便成為了其中堅持最後的修士之一。
此間三十五載,再有多少修士就此放棄,他卻是頑固如初!
這時候,黃元擡起頭,任憑徐子青打量,亦是等候徐子青宣判。
他心裡有些忐忑,現下他已是四百餘歲,盡管當年資質不俗,卻因早年相貌醜陋被人嘲笑之事而自卑,随即他得了超卓的功法,卻又傲慢起來,以至于自視太高,肆意妄為,引發衆怒。而後他幾度被滅去大半飛蟲,耗費大量光陰,才重新将境界鞏固在金丹初期,卻也因此将原本的桀骜磨滅大半,使心境平和。
可他的确是自覺行事不妥,卻并非就此要谄媚仇人,于是又是多年蹉跎。
這奪取侍者令恐怕是他壽元終了前唯一的機會,苦等數十年也不能把他動搖——他甚至已然決定,哪怕是一百年,兩百年,他也要等待下去!
……如此寄予希望,自然也越怕失望。
徐子青點了點頭:“你且往那處坐一坐。”
黃元猛地一驚:“……前輩的意思是?”
徐子青微微笑道:“你之技藝頗有意趣,卻不能立時定下,且待我看過其他罷。”
黃元高高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下些。
雖說并未确定,好歹機會大了一些……
其餘的修士,卻都臉色有些不好。
黃元機會更大,便是他們機會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