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盡管這般得用,僅僅用來換取天魔石的辨别之法,卻當真是有些過了。
因此,徐子青也有些躊躇。
他略一思忖,仍是笑道:“清化仙尊,都言‘無功不受祿’,即便有微末之功,這所得的福祿太多,也使人心中不能安穩啊。”
滄瀾劍仙見到,不由笑了幾聲:“清化,不如直說。我輩中人,實不必同小輩玩弄心思,我知你委婉,可再婉轉下去,卻是要将人吓着了。”
徐子青心中微動,他方才就有猜測,這或許是與清化仙尊要他相助之事有關。對方先将此物贈出,用的是辨明之法的名義,實則也算是一種誠意。不過他亦擔憂若是力有不逮,先收下東西,反倒叫他陷于被動了。
……說來幸而他乃是周天仙宗的弟子,若隻是個平平常常的散修,恐怕即便他與師兄在同境界裡稱得上強大,卻也隻能任憑散仙前輩施予壓迫,而絕不會如現下這般,竟是好生商量,以木中火來示好的。
清化仙尊輕笑:“倒是我唐突了。”語畢,她肅容正色,對徐子青說道,“妾身原本亦是修煉木屬功法,尋到一條化雨逢春大道,不過所修之道偏于乙木,盡管也是生機無限,卻失于陰柔,不能将邪氣盡除,如此耽擱千年之久。而今下一次劫數不過隻餘近千年,如若不能早日驅除邪祟,怕是來不及鞏固修為,必然隕落于劫數之中!”說到此處,她話鋒一轉,“徐小友木氣純淨為妾身平生罕見,妾身有意借助小友陰陽甲乙平衡之木氣,來嘗試一番,不知小友是否願意施予援手?”
滄瀾劍仙也道:“若是徐小友答允,清化不僅将木中火送上,我亦願欠兩位小友一個人情,隻要不關乎我兩人生死,必然為小友出手一次,如何?”
徐子青心裡一震。
他先是驚異于散仙都不能驅逐的邪氣竟要讓他嘗試,又是驚異于滄瀾前輩那一個人情——五煉劍修散仙出手,即使是現在他已然劍混六煉的師兄,也絕不會真正能與對方相抗。這除卻劍道境界外,還有本身修為,也是不可逾越之高峰。
得了這人情,幾乎也等同于他們二人的一條性命了!
相較起來,木中火反而并不算如何讓人矚目了。
不過,對方肯出這樣大的代價,此事定然不易。
在散仙體内紮根千年之久的邪氣,即使他的木氣有用,也不知要耗費多少氣力,更不知要耽誤他多久修行,又或者還需他付出什麼代價。
這般想來,也不能輕率應允。
一時貪婪,說不得引來的便是對己身的後患無窮。
隻是,倘若不答應的話,恐怕會惡了這兩位散仙。尤其等到千年後,清化仙尊如若陷于劫數,身死混滅,那麼與她情深意笃的滄瀾劍仙,說不得會将此事盡數推在他與師兄身上,到那時,一個劍仙發起瘋來,他們這還遠遠不能長成的後輩修士,可就要到大黴了。
想到這裡,徐子青不由苦笑。
難怪兩位散仙和氣至此,他們應當也很明了,他就算為了與師兄來日攜手長生,也多半會答允的。
徐子青心下歎息,面上卻是不顯,既然已是要答應了,又何必做出不悅之态,反而讓能夠結下的情誼,變成徹頭徹尾的利益交換?
他就一笑:“清化前輩,滄瀾前輩,不知晚輩當如何做,此舉又有多少注意之處。”頓了頓,他續道,“再有數年,晚輩與師兄便要在星辰殿裡開辦小宴招待諸多同門,若是年數太久,怕是要等到小宴之後了。”
清化仙尊與滄瀾劍仙聽得,神色都是一喜,對視一眼後,就有清化仙尊說道:“小友莫急,雖說小友木氣大抵有用,卻也說不得有意外之處,故而先試上一試,再說其他。妾身已然耽擱千年,必不會為區區數年光景,再讓小友為難。”
徐子青點了點頭。
事實上,不僅是還有數年小宴,小宴過後再有數十年,他與師兄還要回去傾殒大世界駐守,也見一見久别的至親、好友。若是超出這年份來,同樣也是為難。
但是,也正如清化仙尊所言,還是先試試再說。
見徐子青應了,清化仙尊笑道:“小友,且先托起此物。”
她說罷,把你法寶遞了過來。
徐子青當下不敢怠慢,首先把真元自丹田裡運轉起來,随即送到手掌之上,在那處纏繞了足有一寸後的一層,小心翼翼接過那‘清韻玲珑葉’來。
這一刻,清化仙尊與滄瀾劍仙,亦都是凝重了面色,仔細看過。
說來也是奇異,那‘清韻玲珑葉’落在那層真元上時,最初确是發出了一聲“嗞嗞”聲響,那層真元如肉眼可見地被一層黑氣腐蝕,慢慢被其磨去,讓那葉片緩緩下落。但就在葉片落下約莫一厘處後,突然那“嗞嗞”聲消失了,黑氣也似乎到達了某種極限,被真元穩穩地托住,并不繼續腐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