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時。
徐子青原本平躺于床上,倏然間,便感覺一股魔氣自門縫而入,直撲過來,像是要立刻鑽入他的七竅,蒙昧他的神智。
他心中暗道:來了!
那些邪魔竟是不等明日祭祀,反而趁着夜深前來。
若徐子青當真是個凡人,必然會被魔氣侵入,任人宰割。
隻是他畢竟并非凡人,這約莫不過是築基期邪魔送來的魔氣,于他而言還當真不算什麼。
但徐子青卻不欲打草驚蛇。
他最初不曾直接殺上門去,便是擔憂斬草不能除根,魔頭不能盡誅。且此地村民、鎮民盡皆已被魔頭操縱,若是他露出馬腳,恐怕非但不能為他們感謝,反而會将他們行為洩露,甚至被魔頭拿來阻擋……到那時,要想把所有魔頭一起除去,就很是困難了。
若非必要,他們仙道中人,卻是不願傷及無辜的。
于是魔氣襲來時,徐子青任其侵入,随即體内功法一個運轉,就以一枚巨大葉片将魔氣裹住,藏在小乾坤裡。
如此這魔氣既不曾與那邪魔斷了牽連,也不曾當真傷及徐子青自身,就做出個假象來——他從榻上緩緩起身,面上再無表情,眼中光芒黯淡,正是一副中了術法的模樣。
然後他将門打開,在這門外,果真站着一位身穿黑灰長袍的白臉修士。
此人修為正在築基,一身魔氣倒也凝煉,見到徐子青這般出來,便是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果然血氣旺盛,如這類凡俗裡世家的子弟,自小打熬筋骨,服用許多靈丹妙藥,雖是不及我等修士,但在凡人之中,卻是大好的煉材。”
徐子青木讷着臉,發覺左右“天”字号房裡,也都走出人來。
那些星級弟子都極機敏,也是同徐子青一般,全都是被人控制住似的。就連那兩位女修,也不例外。
同時,住在其他字号房間裡的武者們,也盡數如同傀儡般,走出屋子。
但不同之處,在于忽然從屋頂落下的甲二。
他原本隐藏在徐子青身側,卻是在發覺徐子青之計後,從另一頭冒了出來。為顯逼真,他更是脫口而出:“此地怎會有如此魔頭?快放開我家公子!”
說完,甲二便運起煉氣十層的實力,往一位魔頭處襲殺。
來到此處的魔頭,雖也有一些煉氣期,但更多則是築基期。
甲二被數位築基邪魔包圍,佯裝對打不過,就在一位魔頭搖起一面黑旗後,也暈迷過去。
那魔頭十分自得:“到底讓我拔了頭籌!”
另外幾個魔頭看了他一眼,說了幾句酸話,卻也不曾争搶什麼。
然後,魔頭收起黑旗,走近呆立原地的甲二,但就在這一刻,甲二倏然睜眼,眼中光芒一閃,這魔頭就像是被人敲了一記般,神情也是突然變化。
其餘的邪魔各自領走自家控制的“武夫”或“世家子弟”,并無一人察覺甲二與他對面邪魔的不同。
樓廊之處,掌櫃與朱厚探頭觀望,就有為首的一個邪魔笑道:“此回做得不錯,明日祭祀必然水到渠成!”
掌櫃的與那朱厚聞言,也都是面帶谄笑,高興不已。
待走了一段後,一行人來到了鎮外,他們所要前去之地,也正是最初徐子青等人所見的那處殿堂。
這時候,操縱着甲二的那位邪魔往身邊一位同門的肩頭一拍,那人看過去,便對上這邪魔的雙眼,待也仿佛被打了個悶拳之後,他同樣也去看向旁邊的同門。
便如同瘟疫,短短片刻時間,所有的邪魔都與同門對視了雙眼,也都立時被甲二的瞳術操縱住了。
到此刻,衆人神情一變,已都不同先前那般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