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他出身,隻善于管理地方之事,并未調入京城,而劉夋也逾花甲之年,決意于任上終老,待無力為民後,再卸任歸田。
輾轉許多年,劉夋為官風評絕佳,國内上下,無不知曉,府内百姓,無不感念。
當年苦讀不得晉身的農家子,如今抱負已償,幾乎已是了無遺憾。
又七年,劉夋六十九,頗覺氣力不濟,便有告老之意。再過三月便有新官前來,到時得以交接,便可離去。
孰料正此時,府城之内,突生瘟疫。
衆多百姓深受其害,不出數日,已然有數人猝死。
劉夋驚怒之下,喚府中兵士群起而動,安置百姓,又尋府中良醫,尋查病源。而後方知乃是鼠疫,竟為絕症。
他如今年邁,連日奔忙,疲憊交加,竟已病症加身,精力更是萎靡。
眼看着,已然無力操持一府之事。
那許多的百姓,也将入絕望之境了。
?
徐子青與雲冽坐于樹蔭之下,默然相對,品清茶而賞秋景。
忽然天邊有羽翼撲簌之聲傳來,随即落下一隻白鴿,于那石桌上來回走動,擡起前爪,露出一根竹管來。
徐子青摘下竹管,取出一卷薄紙:“師兄,那劉夋又送信來,不知此回是為何事?上次聽聞他已然要告老還鄉,說不得便是因此。轉瞬數十年,如今他也是名望天下了,叫人心中感歎……”
未說完,那信中所言,已然盡入他眼。
徐子青神色微動。
雲冽見到,便是開口:“何事?莫惱。”
徐子青輕歎,将那信送去:“師兄且看……”
雲冽一眼掃過:“竟是如此。”
徐子青站起身,心底忽然生出一絲不舍之情。
雲冽道:“時辰已到了。”
徐子青輕輕點頭:“此生……”
雲冽看他:“莫要迷障。”
徐子青微微一笑,與雲冽對視。
不錯,是他太執迷了。
此生,非此一生。
?
劉夋被兒女扶到床上,身畔有老妻相陪,又有麾下要員一旁肅立,神色十分擔心。
而他自身,心裡哀戚難言。
想他劉夋兢兢業業數十年,自問從不曾懈怠一日,為百姓謀福,為國家盡忠,不說做出了何等驚天動地之大事,在本職之上,卻是無愧于心。
緣何就在他将要卸任之前,竟有如此災劫降下?他府中子民本是善良勤懇,又為何要逢此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