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頓時愣住了,他再回想剛剛火種合唱隊出現時的模樣,心想香草的處境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不過旁邊倒是有安京寺成員說道:“但你們發現沒有,起碼你們這兩隊的人都活下來了啊。”
這位安京寺成員叫做王天明,之前是和王從陽一隊的,他作為領隊倒是沒出什麼岔子,隊内還算和諧,也沒什麼幺蛾子。
但現在呢,隊友人都沒了!
他倒是甯願隊裡有幺蛾子,好歹安全啊。
大家都是很實際的人,仔細想想,承受這麼一點苦難就能活下來,難道不好嗎。
說話間,程羽無意中朝任小粟看去,心想自己這邊能活下來這麼多,确實是一直有人暗中出手的。
現在白色面具又消失不見了,但程羽之前就想明白了,任小粟和楊小槿肯定是白色面具的助手啊,沒有這仨人,恐怕隊伍裡真不會有這麼多人幸存。
不過程羽驚訝發現,任小粟此時正直勾勾的盯着司離人背後的箱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神壇原本還在說些什麼,可當他發現任小粟這副模樣的時候,便也沉默下來,一聲歎息。
任小粟轉頭認真的看向李神壇:“是他嗎?”
“是的,”李神壇點點頭,他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旁邊的人都不知道這倆人在打什麼啞謎,任小粟突然對楊小槿說道:“在這裡等我。”
而後他轉頭對李神壇和司離人說道:“能跟我出來一趟嗎?”
李神壇點點頭。
任小粟和李神壇、司離人三人直接離開了人群,任小粟沿着山路不斷向上行去,直到他走到了山路盡頭,頭頂的月光灑在這山頂,李神壇望着任小粟的背影,忽然覺得對方有一點激動,也有一些孤獨。
任小粟回身看向司離人:“小離人,能把你背後的箱子放下來嗎,我想看看他。”
“嗯,”司離人乖巧的把箱子放了下來。
當任小粟準備打開箱子的那一刻,他忽然又有些猶豫,像是在害怕什麼一般。
“你們二位,能回避一下嗎?”任小粟看向李神壇。
一貫喜歡跟别人對着幹的李神壇,這一刻卻出奇的配合:“我們就在山坡那等你。”
直到兩人都離開後,任小粟這才慢慢将箱子打開。
在見到陳無敵之前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已經可以去承受這世間的任何悲痛了。
但見到陳無敵的瞬間,還是幾近崩潰,眼淚止不住的順着臉頰下滑,而後從下巴滴落。
任小粟曾對顔六元說過,這世界并不相信眼淚,不管遇到再難的事情他也從不會讓自己脆弱。
可那天的戰鬥,他都沒來得及跟陳無敵說一聲告别的話,也沒來得及見陳無敵最後一面,等他醒來的時候渾身骨骼盡斷,無敵也已經隕落在那座壁壘裡。
之後任小粟甚至都沒勇氣去看這位徒弟一眼,繼續平靜的生活,平靜的報仇,平靜的來中原尋人,可任小粟唯獨沒有回過西南去尋過陳無敵。
他總是告訴自己,是啊,這個世界不就這樣嗎,大家都很狼狽的活着,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活着的人都已經很艱難了,幹嘛還總是把逝者的回憶翻出來給自己難堪啊。
所有人都知道任小粟很難過,但他自己不願意承認。
就像他在得知陳無敵的死訊後,甯願用重拼斷骨的疼痛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也不願說一句,他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