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背後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程菲已經完全慌了神,就在這時,她餘光一掃,竟忽然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廢棄廠房,殘敗破皮的圍牆上寫着一個紅色的“拆”字,牆内廠區依稀可見點點燈光。
裡面有人!
程菲眼底瞬間重新燃起希望。她咬咬牙,想求救的心情強烈無比,也來不及深思,徑直便從圍牆側面的一扇小門逃入了廠區。
背後幾個混子追過來,其中一個正準備跟進去,卻被鼻釘男擡手攔下。
沖前頭的黃毛不解:“幹什麼?”
鼻釘男動了動下巴,暗示道:“聽說,今晚那位要來,最好别惹事。”
黃毛聞言,暴躁地扯頭發,罵罵咧咧道:“那怎麼辦?那臭丫頭?昀獻右渙忱苯匪?,就這麼算了?我他媽咽不下這口氣!”
鼻釘男看了眼自家兄弟通紅血腫的眼睛,沉吟片刻,最後才終于下決心,“走,進去找人。”
程菲以前聽同事說過,這廠區以前是個大型汽修中心,後來市場不景氣,原先的企業縮減規模搬去了新廠區,這廠子也就廢棄閑置下來,一荒就是好幾年。
院子裡荒草叢生,停滿了五花八門的重型機車和改裝過的皮卡,廠房方向也時不時就有嘈雜人聲傳出,這種場景實詭異,跟恐怖片裡的鬼屋沒兩樣。
可比起鬼,程菲更怕沒人性的人。
她快步朝廠房跑去,行至廠房入口處,她站定,膽戰心驚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往裡面張望。
與外面的荒涼死寂對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廠房内部竟然全是人。
有男有女。
男人們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脖子手臂上各式各樣的紋身刺青,一看就不是好人。那些女孩們則都十分年輕,晚間吹北風,本就微涼,她們的衣着卻更是清涼到極點,胸口大腿的皮膚大片裸露在外,畫着大濃妝叼着煙,時不時蹦出幾句粗俗的髒話。
群魔亂舞盤絲洞。
“……”程菲怎麼都沒料到會看見這種景象。
直覺告訴程菲,這群人不是善茬,對她伸出援手的概率微乎其微。甚至說不定,他們和剛才那幾個醉醺醺的混子本就是一夥的。
想到這裡,程菲腦子裡“借手機報警”的念頭倏地打住。
她暗自做了個深呼吸,思慮數秒,決定放棄向這些人求救,轉而蹑手蹑腳悄悄往裡走,打算去裡面尋找其他出口。
好在這會兒天色黑透,廠區的光線也不甚明亮,那些人一門心思喝酒吹水找樂子,并沒有人注意到程菲。
她順利進入了廠房内部。
廠房面積很大,共有上下兩層,電梯年久失修早已經不能用,程菲沿着牆角走了一段距離,看見一個螺旋狀的黑色鐵梯,于是貓着腰爬上去,來到二樓。
與一樓的嘈雜喧嚣不同,二樓區域很安靜,加上家具陳設少得可憐,隻有一盞燈、一張破了角的牌桌、幾把椅子,幾個生了鏽的鐵皮櫃、一架廉價的黑色大風扇,這裡顯得過分空曠,像某個獨立真空的禁地。
不确定二層是否真的沒人,程菲不敢大意,步子依舊壓得極輕,視線轉動,謹慎地觀察着周圍環境。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卻忽然從螺旋長梯下方傳來,夾雜着幾道咋咋呼呼的男聲。
……
糟糕!
程菲生生一驚。螺旋梯那邊的路被封死,她暫時又還沒找到第二個出口,情急之下左顧右盼,隻能咬咬牙,拉開角落處的鐵皮櫃躲進去,再反手将櫃門關好。
鐵皮門關上的瞬間,螺旋梯那頭便上來了好些人。
程菲吓得大氣不敢出,心跳飛快,所有神經全部緊繃成了筆直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