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為貧幾句嘴就能吃免費的霸王餐。”顧姨白她一眼,眉眼間卻流露出幾分難得的母性光輝,“坐下等着。”
“好嘞!”程菲笑容滿面地應,接着便彎下腰,坐在了陳家槐旁邊的小闆凳上。
阿鬼繼續埋頭吃面,一口接一口,神色淡淡。
程菲在旁邊托着腮看她槐叔,忽然感歎似的啧啧兩聲。
阿鬼動作稍頓,側目瞥那小丫頭一眼,說:“瞅啥呢。”
“槐叔,現在自媒體行業這麼發達,你應該去幹主播。”程菲言辭懇切,一副格外認真的狀貌,“信不信,就你這玉樹臨風的長相,這桀骜不馴的氣質,這保養得跟國際男模一樣的身材,你絕對紅透半邊天,成為互聯網世界新一代的大媽殺手。”
陳家槐被她逗得笑出來,說:“你這張嘴啊,不去說相聲簡直可惜了,鐵樹都能讓你吹開花。”
“誰吹了?”程菲一本正經,“槐叔你可是我心目中叔圈天花闆級别的存在,我每個字都發自肺腑,真誠得不能再真誠!”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對。”陳家槐滿眼老父親的寵溺,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我有時候還真納悶兒,你這個性到底是随誰,你媽年輕的時候又文靜又漂亮,知書達理溫文爾雅,你爹雖然毫無亮點,但好歹也是在廠裡幹過小領導的人物,怎麼就能生出你這麼個滿嘴跑火車的閨女。”
程菲眯起眼:“陳家槐同志,坐在你面前的可是程國禮同志的親閨女,請你解釋一下什麼叫我爸毫無亮點?有你這樣拉踩朋友的嗎?”
“切,這還用問嗎。”
人還未到,聲音先傳來。顧靜媛端着一碗餐蛋面走過來,往程菲跟前的桌子上一放,沒好氣道,“當年他暗戀你媽,還約過你爸在城南老巷口幹架來着,這事兒你爹媽沒跟你聊過?”
程菲大吃一驚,眼珠子瞪得溜圓,不可置信地望着槐叔,“槐叔,你跟我爸還打過架?”
顧靜媛和陳家槐都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青梅竹馬。97香港回歸之後,顧陳兩人便一同來到濱港市發展,準備在内地大展拳腳闖出一番事業。
當時顧靜媛本來有個遠房表叔在濱港,可當顧靜媛和陳家槐來到濱港後,幾經輾轉,才知道表叔早已經因病去世,表叔嬸也重新組建了家庭。兩人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隻好先在平谷區的桐樹巷租了兩個小平房,落腳謀生。
平谷區是濱港市經濟最為落後的一個行政區,桐樹巷更是全濱港遠近聞名的貧民窟,是在菜市場裡硬生摳出來的一片住宅區,連成排的矮平房,公用廁所公用廚房,居住條件極為惡劣。
但因桐樹巷地處主城區,交通便利出行方便,房租也非常便宜,它幾乎成為那個年代來濱港務工人員的租房首選。
很巧。
蔣蘭和程國禮剛來濱港時也在桐樹巷租房住,跟顧靜媛陳家槐是門對門的鄰居。都是同齡人,興趣愛好差不太多,幾個小年輕很快便打成一片成了朋友。
他們的友情便一直延續至今。
顧靜媛和陳家槐都是看着程菲長大的,兩個單身好友人到中年,既沒成家也沒兒女,就一直都把程菲當自己的親孩子對待。
程菲和顧姨槐叔都熟得很,在兩人面前和在自己爸媽面前沒區别,十分随意。她很早就知道槐叔年輕時喜歡過她媽,但槐叔跟她爹打過架這事,她還真是頭回聽說。
陳家槐聽顧靜媛提這茬,有點不好意思,眉心瞬間擰成一個“川”,不爽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多少年了,你跟小丫頭提這做什麼。”
顧靜媛滿臉看好戲的表情,傲氣地冷哼一聲,“怎麼,怕被菲菲知道當年你打輸了,嫌自己丢人?”
“什麼?”程菲更驚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槐叔,你居然還輸給我爸了?你看起來比我爸會打架得多呀。”
槐叔更不爽了,斜眼看程菲,“還不是怪你爸使詐。”
程菲:“此話怎講?”
槐叔卻不願意再多說,擺擺手:“回家問你爸去。”說到這裡,他又吃了一口面條,反應過來什麼般再度皺眉,擡起腦袋眯着眼睛瞧程菲,“不對呀小朋友。我們不是在說你談戀愛搞地下戀的事嗎,你在這兒東拉西扯轉移什麼話題?”
程菲無語,正色:“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談戀愛。”
顧姨翹着二郎腿坐她對面,聞聲挑挑眉毛,“那你倒是說說那個帥哥怎麼回事,和你什麼關系?”
程菲:“就隻是搭順風車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