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想勸你多讀點書,多吃點路邊黃(猴腦)補補腦,葉海生是什麼人,梅老鬥了幾十年都沒把他鬥垮,憑你那點下三濫的手段就想擺平?”賀溫良語速平緩而溫和,稍稍一頓,輕聲,“總是在周先生面前這樣出洋相,換成我是你,早就找塊豆腐撞死了。”
樊放大怒,擡手狠狠指向賀溫良,道:“姓賀的我告訴你,你他媽少在這兒裝逼!你給老子記清楚,昨晚是你手下的人先動手!葉海生要給他兒子報仇,就他媽該把你五花大綁送過去!”
賀溫良寒聲:“放哥,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當時砸在葉晉頭上的那一棍子,可是你的手下打的……”
兩個人正争執不休,沙發上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叮”。
争論聲戛然而止。
賀溫良和樊放意識到什麼,紛紛悻悻收聲,不敢再造次,齊刷刷垂下腦袋轉向沙發右側,等周清南發話。
剛才那聲“叮”是金屬打火機被甩開蓋子的聲音。
周清南給自己點了根煙。
火星子燒烈煙絲,他被淡白色的煙霧熏得微眯起眼,抽了口煙,好幾秒才擡指撣煙灰,沒什麼語氣地問:“葉海生的兒子現在傷情如何。”
樊放看了眼賀溫良一眼,見對方沒有答話的意思,便應聲道:“傷情不嚴重。被打了一棍子,說是流了點血然後還有點兒腦震蕩,别的沒什麼了。”
“葉海生手上那份資料是個大麻煩,一旦他哪天抽個風,把那玩意兒匿名交給條子,梅家整條船都得翻個底朝天。葉晉是葉海生最喜歡的兒子,在你們手上着了道,葉海生肯定會借此做文章。”
周清南抽着煙,臉色平靜,說話的語氣卻寒意徹骨,直聽得賀樊兩人打了個冷戰。
“梅老現在一門心思要跟葉家和解,你們在背後拖這麼大一個後腿。”說到這裡,周清南涼涼地笑了下,撩起眼皮看兩人,眼神陰沉,“你們覺得梅老知道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樊放“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之前的嚣張氣焰霎時間煙消雲散。
他看着周清南,誠懇道:“周先生,我們知道自己闖了禍,也知道自己錯了。”
賀溫良思索幾秒鐘,也低眉斂目,恭謹地道:“周先生,明天一大早我就會去葉家登門請罪。”
此言一出,樊放立即面露驚異。
他不可思議道:“親自去葉家?操,賀溫良你瘋了?葉海生現在正在氣頭上,你他媽現在去請罪,不是往槍口上撞?不怕葉海生直接一槍崩了你?”
“隻要能讓葉海生消火,不牽連到周先生和梅老,崩了我就崩了呗。”賀溫良睨了眼樊放,唇畔挑起一抹譏诮的笑,“放哥,沒有周先生和梅老,哪有你我的今天?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這麼怕死,怎麼當上大哥的?”
樊放惱火:“你……”
悄然觑一眼沙發上的周清南,樊放一滞,隻得乖乖閉嘴,把問候賀溫良祖宗十八代的話全咽回肚子裡。
“老子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會貪生怕死?”
須臾,樊放暗暗咬了咬牙,也終于下定決心般,對周清南道:“明天我也上樊家請罪去。”
話音落地,周清南緩慢吐出一口煙圈,身子微前傾,将還剩大半截的香煙戳熄在煙灰缸裡。
他看都不再看樊放和賀溫良,隻是語氣随意地撂下一句話,對二人道:“那我就等兩位老大的消息了。”
程菲離開後,周清南便獨自坐在會議室裡等候。
不多時,兩個衣着時尚的年輕員工從會議室門口經過。
大門沒關嚴,兩人透過門縫往裡一瞧,一眼就看見一張冷峻如畫的側顔。
男人安靜坐在會議桌前,正低眸看手機,窗外細碎的晨光照射進來,為他周身的輪廓鑲嵌起一層光圈,就連他的黑色發絲也被鍍上光澤。
這兩個職員一男一女,都是今年和程菲同批次進台實習的,被對方的容貌氣質驚豔,竊竊議論起來。
“這是誰呀?”先發出問句的女孩叫秦小禾,長頭發大眼睛,長得很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