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肆無忌憚彌漫的黑夜,太容易催發人體内的獸性因子。
落地窗外的夜風似乎靜止了,雲層被風吹得飄散開,月亮露出半張臉,弦月如鐮,月色如刃。
每一刀都割在周清南已經緊繃成一條線的自制力上。
他沒有喝酒,所有的意識和感官都如此敏銳而清晰。
鼻息間嗅到的是程菲身上混着酒味的甜香,指尖碰到的是她細膩如玉又熱得燙手的皮膚。左側臉頰的觸感最為奇特,濡濕而柔軟,小小一片……
周清南身體有一刹的僵硬,偏淺的瞳色早已經黑成了兩汪墨,比窗外的夜色還暗。
邪火直沖沖就往上竄,燒透四肢百骸每根神經,猶如烈火燎原,眨眼就蔓延向了大腦。
他薄唇緊抿着,輕微側了下頭,黑沉沉的眼睛裡便映入一張绯紅嬌媚的小臉。
這小姑娘也不知哪來的膽子,一雙白生生的細胳膊攬住他脖頸,粉色嘴唇往他臉上生猛無比地一怼,親完也不松手,可能是腦袋實在太暈支撐不住,緊接着又将臉蛋軟綿綿地埋入他頸窩,嘴裡還哼唧了兩聲,又像是生理性的舒服,又像是心理性的滿足。
她聲線天生就軟得很,醉酒之後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低濃又柔弱,嬌得能掐出水來。
周清南眸色更深也更暗,姑娘紅撲撲的臉蛋近在咫尺,他視線落上去,眼睛挪不開,心也愈發的癢。
發現她已經輕輕合上了眼簾,濃密的睫毛在小巧的绯色面龐上投下兩圈淺淡陰影,看着像是已經疲累困倦,睡沉了,不會再醒來。
周清南盯着眼前的睡顔,眯了眯眼睛,下一秒便伸出兩根修長的指,捏住她的下巴,擡起來。
隻是十秒。
他在心裡給自己設限。
恩賜自己十秒鐘的放縱與沉迷,在這個迷離混亂,被酒精翻攪得快要脫軌的晚上。
僅僅的十秒……
姑娘大約已經睡着,小巧的鼻翼以極輕微的弧度扇動開合,臉蛋兩側的色澤嬌豔,像在紅酒裡浸過的玫瑰,剛豪飲完一大杯的茶,她飽滿朱紅的唇瓣看上去亮亮的,水潤反光。
周清南打量着程菲無暇的面龐,目光随之繼續往下,看向了她脖頸以及鎖骨地帶。
那些裸露在衣衫布料外的皮膚,白得像雪,近乎能看見皮膚下蜿蜒精細的脈絡,寬松的綿質T恤像個大袍子,從外看不出任何曲線,但這個居高臨下的俯視視角,他一眼便瞧見那道深深的奶白色溝壑……
“……”周清南沉沉呼出一口氣,呼吸蓦地便濁重幾分。
這滋味兒怎麼形容。
就像是大夏天最炎熱的時候走在沙漠裡,忽然有人往你嘴裡喂了顆冰葡萄,冰涼解暑,甜美多汁,即使知道葡萄浸過劇毒,你也無法抗拒。
怎麼抗拒?
周清南現在全身血液都在逆流翻騰,腦子裡堆滿各類淫邪又荒誕的念頭,隻想把這塊送到嘴邊的小果子生吞活剝,吃得骨頭都不剩。
而且她明明那麼近。
近到他隻需低頭寸許,就能咬住那張朱潤小巧的唇。
夜色越來越暗,暗得像深海區域的那片黑色水流,裡面潛藏着能索人性命的海妖,輕輕一句吟唱,便能讓人葬身海底。
奇怪的是,喝酒的人分明是她,周清南滴酒未沾,此刻卻也有些亂了神志迷了魂魄,依稀聽見耳畔有歌聲傳來,虛無缥缈若有似無,在引誘他内心深處那些躁動已久的瘾和欲。
要他破戒,要他發狂。
要他放出那頭被藏在深淵崖底、永遠也見不得光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