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景逍也筆直看着她,忽而又笑起來,輕聲:“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哪天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
程菲胸口猝然收緊。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面上卻漾開鎮定笑容,回這小少爺:“我昨天看新聞剛看到一則報道,說一架私人飛機失事,在深山老林裡墜毀。梅總上飛機之前也記得和家裡人打個電話。您說的嘛,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梅景逍被程菲生生一嗆,滞了下,皮笑肉不笑道:“程助理真是好口才。”
程菲:“當然比不上梅總。”
這些話語之間全都隐藏着暗箭,一旁的縣委人員聽得是心驚膽戰又一頭霧水,隻能揣着明白裝糊塗,全程保持着一種友好微笑。
好在下一秒,梅四少便轉過身,面無表情地上了梅氏那輛奔馳商務車。
回想起剛才梅景逍那番别有深意的話,程菲心裡惴惴難安,就跟十五個吊桶在一起打水,七上八下。
她又看了一眼周清南,眼神複雜。
這一看,恰好就對上周清南平靜而幽沉的眸。他也正注視着她,面容就像一片無風無浪的海面,不見絲毫異常。
程菲唇微抿,心裡低低歎出一口氣,随後便将已經滾到嘴邊的話重新咽回喉嚨,收回視線腦袋一沉,彎腰也坐進了車廂。
周清南緊随其後上了車。
砰,車門關緊。
趙逸文和張書記等人沖着車輛揮揮手,目送兩輛車發動,絕塵而去。
梅家的公務機托管在平南機場,從酒店出發後,梅景逍便沒有再和程菲他們碰過面。
而之後的一路,直到抵達最終目的地平南機場,她和周清南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兩人都隻是安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到了機場,縣委駕駛員驅車離去。
程菲和周清南分别在相鄰櫃台辦理好值機,托運好行李。
也是在這個時候,始終無聲無息隐匿在暗處的陸岩,才背着一個旅行包現身,徑自走到了程菲身旁。
之前周清南就已經對程菲說過,會讓陸岩代替自己,護送她返回濱港。因此看見陸岩,程菲沒有絲毫意外,嘴角一勾朝對方笑了下,表示友好。
“老闆。”陸岩注視着周清南,招呼了聲,眼神中卻彌漫着一種沉靜的憂慮,并未多言。
周清南伸手用力握了下陸岩的肩膀,神色随意而散漫,問陸岩:“航班号确認過了?”
陸岩扯唇笑:“不會錯。”
“嗯。”周清南點了下頭,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轉眸看向身旁的年輕姑娘,細微地牽了牽唇,“再見。”
“再見。”程菲輕聲回他。
随後,周清南便徑自轉過身,大步朝最盡頭處的登機口走去,隻一轉眼的功夫,身影便淹沒進候機大廳湧動如浪的人潮。
程菲望着男人離開的方向。
剛才,本來想再多叮囑他一次的。
想跟他說,睡眠質量不好,可以每晚睡覺前喝一杯牛奶,有安神的作用;想跟他說,經常有頭疼的毛病就要少熬夜,争取每天晚上11點之前就上床睡覺;想跟他說,她之前每天都在關注烏川的天氣,查到之後幾天,烏川夜裡都是大暴雨,出門一定要帶傘,準備點厚外套……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