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叔被這一聲道謝給道懵了,心說,這第一世子怎麼這麼和藹可親,對着他一個下人還這麼尊敬,和那些皇族中人也太不相像了吧。
管家不知道的是,彼時自家大小姐和第一世子聊天的時候,專門提起過他,還很自豪地說:“除了爺爺,就屬雲叔對我最好了。”
也就是這一句話,才有了容瑾淮今日的态度。
對她好的人,那就是他要去感謝的人。
“世子不必同屬下這般客氣。”雲叔有些受寵若驚,他笑呵呵道,“時候不早了,世子請。”
卿雲曾經是卿天手下的一個騎士,一起跟着卿天打過很多仗,老年之後,因為妻子不滿他去參兵,所以帶着兒女改嫁了,卿天于心不忍,就讓卿雲在卿府住下了,還專門為了表彰他的功勳,專門賜了卿為姓。
其實說卿雲是管家,不如說是卿天的好兄弟。
這些年來,卿家最早一批的騎士要麼死在了戰場上,要麼死在了床榻上,到現在為止,卿天也就剩下卿雲這麼一個屬下了。
容瑾淮推開門,跟在卿雲後面,一路穿過卿雲歌住着的院子、卿家的後花園,來到了專門宴請貴客的大廳,便見卿老爺子已經坐在了那裡,見到他們來了之後,招了招手,神色很是愉悅。
“辛苦容世子了,還勞煩你替那個臭丫頭跑一趟。”卿天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說道,“其實老夫一直很好,卿家沒出什麼大事。”
說完,他就上上下下将坐在他對面的白衣男子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越看越滿意,瞧這長相,這氣度,這身姿,甩那個赫連太子幾條街啊,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廢太子了。
他家臭丫頭做了那麼多壞事,唯有在給他選孫女婿這件事情上做得不錯。
“瑾淮不辛苦。”容瑾淮微笑,笑容清雅,“卿卿也是不便回來,如若不然,卿爺爺現在也可以見到她了。”
“唉……都怪老夫。”聽到這句話,卿天不由地歎了一口氣,“如若不是當年風琊故去,老夫生怕自己百年之後無人照料臭丫頭,也不會給她定下那門與皇室的親事,導緻現在臭丫頭有家回不了。”
“卿爺爺不必自責,誰也無法料到日後的事情。”容瑾淮的眸光微微一動,他仍笑着,“不過卿爺爺大可放心,有我在,卿卿必然會無事。”
頓了頓,他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眸色更加幽深,俊美的面容在這一刻讓人感覺到神聖不可侵犯。
白衣男子豎起了三根修長瑩白、骨節分明的手指,長眸輕揚,一字一頓道:“我容瑾淮,以朱雀之名在此立誓,與卿卿生死不相離,若她有事,蒼生做祭,天地共傾!”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如畫的眉眼間是深深的眷戀之色,眸底是惑人的風流,微微抿起的薄唇性感誘人。
卿天的身子霍然一震,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蒼老的面容之上是滿滿的動容,饒是以他的性子,都忍不住為這句話所震,眼眶微紅,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溢出了一片濕潤。
“好,好,好!”卿天看着容瑾淮,嘴唇蠕動了半晌,最終吐出了三個好字,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他欣慰道,“她有你,老夫就放心了。”
“老雲,上酒!把我珍藏的好酒都搬上來!”卿老爺子這個時候朝着門外的卿雲喊了一聲,“今天破例,讓你也喝上一壇。”
“什麼?!老爺你居然準許屬下喝酒?”由于卿雲站在門外,門内的對話他并沒有聽見,結果聽到老爺子說了這麼一句話,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試探道,“老爺,你是不是今天沒睡好?”
“胡說八道!還編排起老夫來了。”卿天正感傷着呢,被自家管家這麼一問,頓時橫眉倒豎,怒道,“還不趕緊去把酒拿來,老夫要和我孫女婿一醉方休。”
卿雲雖然還是摸不着頭腦,但也依言下去準備了,邊走邊嘟囔:“奇了怪了,老爺子一定是沒睡醒,要不然怎麼會讓我喝酒呢……”
大廳内,因為卿雲的那句話,卿天的神色有些尴尬,他看了容瑾淮一眼,見其仍微笑着,這才又摸着胡子,笑呵呵道:“雖然說世子吃喝用的東西肯定不差,但老夫的那些酒,可是已經存了幾十年,保準世子從來都沒有喝過這種酒。”
“卿爺爺說笑了。”容瑾淮端起杯子,先是抿了一口茶,然後笑道,“能喝道卿爺爺的酒,是瑾淮的榮幸才是。”
“對了,那臭丫頭在四靈學院過得可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卿天摸了摸胡子,“我聽說那裡的天才很多,臭丫頭會不會被打擊到?”
自從卿雲歌退了赫連盛的婚之後,卿天便發現他這個便宜孫女真是愈來愈像風琊了,連性子都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不服輸也從不甘居于人後。
他可聽說,四靈學院之内,修為最低的也是幻階九段,而臭丫頭才剛剛有了玄力,會不會因為在學院裡墊底而灰心喪氣?
“卿卿過得很好。”容瑾淮放下杯子,微微笑答,“而且卿爺爺猜錯了一點,不是她被打擊,而是其他人被她打擊。”
“嗯?”聞言,卿老爺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