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赤羽若有所覺,猛地擡起頭來,看向了卿雲歌所在的地方。
卿雲歌歪着頭,和赤羽坦然地對視着,甚至還扮了個鬼臉。
她對暗夜笛很有信心,這隻鳳凰絕對發現不了她。
果然,赤羽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
他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可他分明感覺到剛才有一股極為冰冷嗜血的氣息出現在禦書房之内。
赫連域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他仍看着面前的老人,等待着老人的回答。
卿天先是沉默了一下,良久,他才一撩衣服,對着前方跪了下來,聲音雖然沙啞,但很是堅定:“懇請陛下可憐老臣,讓老臣告老還鄉。”
“放肆!”赫連域怒喝,“你就這麼瞧不起朕?想要離着朕遠遠的?”
以前卿天也生出過此去元帥一職的想法,可是都被他用這個方法留了下來,怎麼這一次……
赫連域的目光瞬間陰沉,難不成卿天已經知道了十五年前的真相?
是了,一定是,否則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這麼做。
赫連域不知道的是,卿天并不是知道了真相,而是因為那顆當初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心,現在已經寒了。
茶若涼,亦可溫。
心若寒,不可暖。
這麼多年,卿天早就累了,可是他為了一個忠字,一直撐到了現在。
他不想再和赫連皇族有任何交集了,所以才想辭官歸鄉。
赫連域見卿天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的變化,知曉他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臉色便更加陰寒了。
果然,他就應該在十五年前除掉整個卿家。
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赫連域握緊了手中的藥瓶。
“既然卿愛卿意已決,那麼朕也不好說什麼了。”赫連域斂了眼睛中的恨意,然後起身,将卿天扶了起來,淡淡地說道,“不過朕希望卿愛卿能多在皇城留一個月,跟下任官員做好交接,也好讓朕再多看看卿愛卿,卿愛卿以為如何?”
聞言,卿天一愣,他沒料到皇帝居然這麼容易就松口了,一時間被最後一句話還給感動了。
“老臣承蒙陛下厚愛。”他拱手作揖,“老臣依陛下所言。”
反正他也不急這一時。
“朕一想到日後就見不到卿愛卿,心痛難忍。”赫連域側着身,眼睛裡有淚花在閃爍,但面上卻不見一點悲傷,“卿愛卿可否跟朕共飲一杯,當做踐行之禮?”
卿天又是一愣,不明白皇帝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陛下請。”
“小德子。”赫連域的眸中劃過一絲暗光,他朝着外面喊了一聲,“把朕珍藏了二十年的十裡香拿出來。”
德公公“哎”了一聲,連忙去備酒,很快,就把一個精緻的酒壇拿了上來,順帶兩個琉璃盞。
赫連域親自開壇,将兩個琉璃盞都滿上,然後趁着卿天不注意,在其中一個裡面倒了一點白色的粉末。
粉末遇酒便溶,也沒有讓十裡香的顔色和氣味變化半點。
卿天沒有看到這一幕,但卿雲歌看得很清楚。
但是由于藥粉很少,離着她又遠,她聞不出那到底是什麼藥,但她可以确定,絕對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