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她已淚流滿面,陸一淮瞳孔縮了縮,沉默看她半晌後,大手扯過一張紙遞過去。
周沁眼裡開始泛光,剛看到希望,卻聽他說,“不是她纏着我。”
男人漆黑透亮的眼底充斥着深沉難言的情緒,似深夜裡大海,表面平靜,實則波濤洶湧。
他道:“是我纏着她。”
周沁心如針紮,聽他又說:“分手的事對外就說是我的錯,精神出軌或是其他,都可以。”
她不可置信看去,陸一淮身姿挺拔陪在旁邊,眼底已是十足平靜,“我依然會将你當成親妹妹照顧一輩子。”
“答應周老師的事我絕不食言。”他低頭看着她,出自真心,“你說你畢業想去芝加哥舞蹈學院,那邊我會安排——”
“啪——”的一耳光将他的話打斷,留下火辣辣的刺感。
陸一淮被打得微側過臉,就那樣站着。
“你怎麼能那樣對我,陸一淮?”又是幾顆淚從周沁眼角咂落,她幾乎搖搖欲墜,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五年,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沒日沒夜苦讀,拼命考燕大,你知不知道……”
她話裡已是哽咽之極,淚水在眼眶裡恍恍蕩蕩,又添了幾分無助可憐。
“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你身體才這樣,我如果不來華南軍區等你就不會發燒感冒,就不會有現在孱弱愛生病的周沁!”
陸一淮當然知道,他如何不明白。
初見她時隻是恩師家裡的女兒,文靜害羞,眼底的光藏也藏不住,他把握分寸,禮而遠之。
直到進軍區每月接到幾封陌生的信件,信裡的小丫頭說她填好志願了,說數理化好難,說她爸又将一淮哥哥将成榜樣來教育她,
說她考上燕大那刻有多興奮,說她在燕大平靜卻有趣的生活,說校園裡還流傳着他和江廷的傳說……
他一笑置之,軍區生活太忙,實在無暇顧忌,連着信件都是幾個月一收。
直到某次出特殊任務回來,聽到哨兵說前幾天某個姑娘托關系來找他,結果連軍區大門都沒能進去,硬是在門口等兩天病倒了。
他似有所覺,趕去醫院果不其然看到周家二老蒼白哀歎的臉,最疼愛的女兒發燒引起支氣管炎,怕是要長久落下病根。
那一刻,陸一淮愧疚萬分。
“我曾想過照顧你一輩子,我也本該照顧你一輩子,這是我的責任,至今也不會變。”
許久的死寂後,陸一淮低頭看她,眼底流露出幾絲苦澀,“但是從遇見她開始,感情這部分我沒法控制,也不想再控制。”
男人喉嚨重重往下咽。
他何嘗不懂得那是他兄弟的女人,是他絕不能碰的人,是他看到她滿身吻痕明明嫉妒得發瘋,卻仍要強作冷定的人。
若是能早早發現,陸一淮絕不會聽之任之,當快刀斬亂麻。可太遲了,校慶那晚或許更早……
有個聲音清晰告訴他,如今已經太晚了。
喉嚨每一次往下的動作仿佛都沒扼住,難以呼吸,陸一淮靜默半晌後,抽出幾張紙放在周沁的手邊。
“你以後的路還很長,沁沁。”
他像一個哥哥那樣,雖沒法柔情以待,卻是把桀骜散漫外,為數不多的溫和都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