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這也算是給你上的人生第一課,入了大學還如此天真,遇到點不公就要招人做主?那你以後出社會怎麼辦?”
她臉上客客氣氣一笑,“而且其中一個女孩的父親正是梁運維書記,你要當面去告他女兒走後門?”
她話裡甚至溫和,之南卻覺臉如火燒,像有無數細尖的荊棘,在皮膚下面破刺而出。
話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去不了,殚精竭慮一個月的準備遠遠抵不了别人的一句話。
可她仍然不甘心。
指甲深深卡進肉裡,之南壓下喉嚨裡的幹啞,說:“我以為學校既然公開這次遊學招攬計劃,本意是秉着絕對的公平公正。”
洛以然:“是絕對的公平公正。”
之南看她優雅一笑,說,“小師妹,你要相信插隊進來的那幾個人,實力足夠碾壓你。”
話已至此,勝負已分。
她手段高雅,将龌龊走後門扭轉成為順應之道,絕對之勢。
之南無法可說。
已是刺骨的酸和澀從手心,從眼角升騰。她還不想在這個人面前失控,沖人微微一笑:“謝謝師姐今天教導的,我會一直銘記。”
說完便轉身離開。
關上門那刻,一把隐忍的尖刀刺進她心裡。
之南深吸一口氣想忍住,淚水卻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她捂着臉停頓了一秒,伸手左右抹幹淨。
沿着來時的路大步離開。
在忍着淚路過那間嬉笑調侃的休息室時,她沿着門縫無意瞥了圈。
——正好撞上一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
淺棕色瞳仁裡的笑意和她相視那刻有一瞬間的停頓和注目。
她已扭頭,無意再看。
校園寒冬,不過五點多便已向瑟瑟簌簌,天晚将黑。大量學生簇擁着走進食堂,裹得跟個企鵝差不多。
之南卻沿着枯枝殘丫的林蔭道一圈一圈的走,雙眼放空。
冷風灌在她流過淚的面上,如針紮一般。
她什麼都在想,也什麼都沒想,腦海裡一團亂。
她忍不住疑惑,為什麼進了大學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是因為自己太貪心了嗎?本來就是通過江廷進的燕大,還去奢望那些東西做什麼?好好讀完不行?
舉目是暗青色天空,一輪寒月可見輪廓,蒼蒼寥寥。
那一刻,之南仰頭直勾勾望着,對洛以然的恨達到了巅峰。
她太了解她們那樣的人了,與其說是對她林之南的為難,不如說是對階級固有的一種高高在上。
她們潛意識裡習慣俯視睥睨,從不知道一個小小決定會對别人造成何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