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一刻,男人盯着手機,心口徹底空了。
一貫的克制和冷定如冰山碎裂,從内裡破開一道長長的裂縫。
江廷起身去休息室換了套休閑裝,下樓,驅車趕往燕大。
***
夜深九點半。
宿舍樓下樹影婆娑,光線昏淡。
路燈被枯枝凸丫遮擋,映在地上疏影橫斜。
香椿樹旁邊的男人成了最亮眼的一道風景,他一身風衣身姿挺拔,以等待着的姿勢微靠在樹根上。
昏黃路燈将他的影子拉長,鋪在悠長的路上,連同他深邃輪廓和英俊清朗的眉眼。
“有沒有覺得那個男人像上次校慶來學校演講的江廷啊?”
“啊?”
“就是咱們師哥兼光業集團總經理江廷。”
同伴看了看,搖頭:“不像吧,那種大忙人怎麼會來燕大。”
聊天的人窸窸窣窣走遠,江廷沒在意,擡手看了下表,不急不躁的繼續等。
他暗忖這丫頭估計是考完和人出去吃飯了,不然在哪自習,與其大動幹戈到處找她,擾得全校不安甯。
不如在樓下等着,她總會回來。
那時的江廷雖挫敗無奈甚至急躁,但他仍相信可以解釋清楚,那丫頭愛哭撒嬌依賴,他都是知道的。
昨天的事大概真讓她傷心,才會如此決絕,錯在他,他全認。
拎着藍莓蛋糕的手已然被寒風吹得徹骨之冷,江廷往後靠在樹根上,不免暗笑自己二十七歲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患得患失,毛毛躁躁。
他仰頭看着四四方方的宿舍窗戶,目光很深,猜測哪一扇才是她的。
正想着,幾聲由遠而近的交談,帶着熟悉的慵懶腔調傳入江廷耳裡。
——“知道我爺爺奶奶怎麼在一起的?聽我爸說我奶是文工團一枝花,我爺爺當時就一土八路,沒錢沒權沒貌的,偏偏看上我奶奶,于是锲而不舍,自強不息,最終抱得美人歸。”
——“難怪你這麼蠻不講理又霸道,原來是家學淵博,從你爺爺那輩就開始遺傳。”
——“啧,瞎說,我什麼時候蠻不講理了……”
當聽到熟悉入骨的吳侬軟語聲調時,江廷已條件反射扭頭,瞳孔随之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