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總有幾分顯山不露水,讓人難揣測他到底如何。如果不是鼎盛的家族财閥,我不相信他那些随口吐露的話語是刻意為之的炫耀,如果是鼎盛的家族财閥,那也有些我參不透的疑點。
許琉灰沉默了幾秒,我馬上道:“啊,擺渡車在下降了,是要到了嗎?”
他擡眼望過去,點頭。
但這個話題并沒有就此揭過,許琉灰隻是又看了我幾秒,我感覺到他不自覺蜷縮起了手指,在我手背留下了很小的力道。
他的聲音終于響起,“其實和你一樣。”
我睜大眼,“什麼?”
許琉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捏了下我的臉,“老師家裡規矩也很多的,不僅家裡規矩很多還有很多很多的監督的人。”
我心下一動,輕聲問:“那老師會偷偷做壞事嗎?”
“壞事?很可愛的說法。”許琉灰笑意更大了,想了想才道:“不會。”
他看向我,眼鏡下的黑眸中帶着些認真,“做壞事,是要受到懲罰的。神無處不在。”
神神叨叨的,說了半天隻知道規矩多,的确是大戶人家。
煩死了,他媽的那個大戶人家家裡規矩不多!
我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隻得扯着嘴回了句,“神無處不在的話,那我一定會下地獄的。”
擺渡車正好降落在一座漂亮的水晶玻璃房前,在熠熠光輝中,鮮花簇擁在周邊。一群人站在不遠處,為首的便是李默,李默身旁站着個姿态挺拔的人。
幾個人撐着傘前來迎接。
我剛下擺渡車,便感覺頭被拍了拍,一擰頭就看見許琉灰。他笑着放下了手,道:“不用擔心。”
我:“啊?”
許琉灰道:“神會寬恕你的。”
我:“”
我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原來是在回我方才的話。可惜我還沒想到怎麼回時,他便已經牽起了我的手,帶着我往前走。吃水果那陣子的他的顫抖像是錯覺一般,如今他隻是用着很虛的力道,輕輕牽着我。
我望着許琉灰清瘦的背影,卻又陷入了深思。會不會他并不是神神叨叨,也并不是隻是虔誠的信徒呢?
可是如今最大的教會也不過是聖紀佛教會,在普世中頗有威望卻也十分低調,上一次引起熱議的還是因為聖紀佛教會中出現了一名omega紅衣主教,俱傳聞是最有機會登上新任教皇位置的繼承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名紅衣主教十分年輕年輕得過頭了,和許琉灰的年紀與性别都對不上号,更别說教會的人要終身禁欲保持貞潔的。
在沉思中,我已經被帶到了李默面前了。李默仍穿着襯衫,袖箍圈住了他的上臂,使得襯衫緊貼着肌肉的線條。黑發下,他笑意很淡,昳麗的臉上唯有雙唇紅而薄,高挺的鼻梁上挂着金絲框眼鏡。也正是這時,我終于看清楚了李默身旁站着的人。他的黑發被剃短了些,臉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痕,神情冷漠地看着我。
是迦示。
草了,被許琉灰折磨這兩天,我好像完全把他易感期的事忘了。
我正想說話,卻看見李默睨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迦示,“陳之微,omega,許琉灰的學生。”
許琉灰俯身,也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迦示,李默叔叔的孩子”
迦示很上道,伸出手來和我裝不熟,“你好。”
我伸手過去的瞬間,許琉灰卻先将我往後扯了下,率先伸出手握住了迦示的手,另一隻手伸過去摸他的頭,“迦示,上次見你還是兩年前呢,現在長得這麼高了?”
迦示顯然沒反應過來這一遭,視線越過許琉灰看我,我看了眼李默,李默挑起眉頭,像是有些不耐。我隻好又看了眼許琉灰的背影,才對着迦示聳肩。他收回視線,垂着眼,低聲道:“謝謝許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