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并未開始,影像中隻有零星的人在交談,極遠處的地方,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着鏡頭在四處張望的樣子。
你以為你能等得到誰。
李默熄滅終端。
他看向窗外,天空的雲朵透着淡淡的黃,透過玻璃的陽光暖極了。
彩排距離開始的時間越來越短,來往的賓客也越來越多,所有人面上都帶着心照不宣的微笑。他們都知道這場彩排訂婚宴背後,盡是安德森家與江家有意展現的豪奢,當然,他們的微笑更多是沖着李默來的。
人們在背後悄聲議論着安德森家的omega基因序列果然好,一個兩個都美得驚人,也在議論着李默是否會有第四任妻子或丈夫,而他又能侵吞下多少資産。可這些流言蜚語,是萬萬不能傳到李默耳邊的,觥籌交錯之間隻有他們不經意的一瞥一笑中藏着戲谑。
五點一到,晚宴算是正式開始了。
斐瑞坐在賓客前列,面上帶着微笑,隻是這笑意并不抵達眼底,在看向主桌上的李默時,不耐感幾乎到達了頂峰。
李默全然未察覺一般,臉上也挂着很淡地笑,“今日的料理不合胃口?”
斐瑞的藍眼澄澈,話音客氣,“怎麼會,不過是羨慕安德森家的氣派罷了。也難怪,要這樣藏着,直到中午才給我發邀請函,急着讓我來欣賞卻又不提前通知,怕是我提前知道便不驚喜了?”
這話夾槍帶棒,就差指着李默說他失禮了,衆人一時間不敢說話。
李默卻并不生氣,眼鏡下的金眸裡碎光浮動,唇邊笑意溫和,“你今晚要參加捕真的晚宴是麼?可是想來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宴會,難不成你還有别的安排?”
斐瑞靜靜望着手中的餐刀,幾秒後,他才擡頭笑了下,“這倒是确實。”
他又道:“我原本計劃在晚宴上宣布訂婚的消息,真可惜。”
李默攥緊了酒杯,幾乎是不由控制地笑出了聲,“訂婚?”
他掃了一眼斐瑞的手,“抱歉,看來你隻能另尋時間安排你的消息了。”
僅僅是這一眼,斐瑞便驟然感覺那他的眼睛有火焰似的,将自己的手指燒得蜷縮起來了。他的微笑僵在了臉上,不動聲色地拿起餐巾抿了下唇,将手指收在餐巾下。筵席仍在繼續,斐瑞卻全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用盡全力保持着禮儀離開。他轉過身,手指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腦中竟仍是眩暈的空白的。
訂婚需要訂婚戒指。
他準備了的。
他原本打算下午時給他的,可要不是安德森家族突然的邀請和施壓,他不得不臨時趕回宅邸做準備,他和她早就佩戴上了!
斐瑞這麼想着,可是李默那近乎輕蔑地一掃卻激起了他近乎懊惱的憤怒來。特雷西莊園的事情使得他至今對李默耿耿于懷,如今他的情緒更上一層樓。
因為他那一眼的意思,分明實在窺探,窺探那是否由她提起的求婚!如果是的話,他的手指早就該戴上了一枚意味着誓約的戒指!可是他沒有!他為什麼偏偏沒有!
斐瑞越是生氣,金發下的藍眼睛便愈發幹淨澄澈,不少人都前來搭讪。他拿起酒杯和賓客輕輕碰杯,那種被李默看穿的不悅幾乎要燒得他失去理智。
他再次回看了一眼李默,李默仍然坐在筵席的主座上,貪圖優雅,仿佛他才是衆人的中心一般。即便他已經步入青年期,但他那帶着些陰郁的昳麗容貌仍然很輕易地使人一眼便看見他,這讓斐瑞陡然有了更深一層的厭惡。
他垂下眼眸,又望向了自己的纖細白皙的手。
斐瑞拿出了終端,界面停留在下屬發的消息上。
他切掉消息,給陳之微發去了消息,又等待了會兒,卻并未見她回消息。
斐瑞蹙眉,陡然間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又連打了個幾個電話。
斐瑞垂眸思忖了幾秒,幾乎立刻放下了酒杯,他甚至顧不上微笑,直接給季時川撥去了電話。沒幾分鐘,季時川的電話便接通了,他像是剛睡醒似的,道:“喂?”
斐瑞問道:“你在捕真晚宴現場嗎?”
季時川打了個哈欠,“快到了,還有一段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