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的腳步聲從更深處響起,逐漸接近。
喀左爾在一瞬間想要後退,背部卻挺直了,他咬唇望過去,很快,便看見一個青年依靠在了房門口,透過客廳遠遠地望着他。
金發的青年似乎剛洗完澡,白色的襯衫沒有扣好,濕潤的金發上披着一塊浴巾。那水珠順着他白皙的脖頸落下,被水染得透明的襯衫裡映出了青青紅紅的吻痕與咬痕,一路蔓延到深處。他的藍眼睛裡有着些飄忽,聲音也有些沙啞,卻仍是笑着的,“啊呀,我以為是她。”
撒謊,明明他的信息素裡都是敵意。
喀左爾繃着臉,道:“她的會議還沒有結束嗎?關于模拟神經信号設備的事,我還有一些事要和她聊。”
“那你應該參與會議。”斐瑞一面擦着頭,藍色的眼睛卻将他上上下下都剔了一遍,又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你不能參加嗎?啊,我忘了,你是未來的教皇,聯邦内部的事情你不好參與。”
喀左爾的話音很平,和他的臉上的表情一樣,隻有着寡淡的冷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可以在這裡等她回來聊一下,不會打擾你們的。”
“當然不介意。”斐瑞兩手擦着頭發,金發的頭發在陽光下,顯出閃耀的光芒來,襯得他不摻雜質的藍眼睛都更澄澈了。他又笑道:“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的,教皇,要守貞,對不對?”
他眼睛彎彎,薄唇翹起,“我們之前在教會見到的時候,我記得你好像還很喜歡我。是不是我昨天對你不太好,讓你覺得我不好相處?抱歉,我戴着手環的時候,或許是有點性格不太好。被壓抑住了太多情緒,但你也知道,昨晚什麼都解決了。”
喀左爾的唇動了下,手捏住了衣服,轉過了身,“我還是等之後再來吧。”
他合上了門,垂着眼睛,大腦十分清醒地感覺到自己的臉有點熱。
喀左爾不太想弄清楚為什麼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頭也有些暈,但他知道斐瑞是元兇之一。他現在覺得斐瑞太五顔六色了,令人眼花缭亂,他又覺得陳之微很可恨了。
到底為什麼,她總能讓人高他一頭。
無論是許琉灰,還是斐瑞。
喀左爾感覺心中的火焰燃燒起來,可他不知道如何讓這火焰正确地燃燒,也還沒有學習如何控制他。于是他隻能神情冰冷地坐在走廊的休息區裡,垂着眼,盯着自己纖長白皙的手指。
她能讓他赢,可是她偏偏不讓他赢。
無論什麼辦法,什麼模樣,什麼話語她為什麼總是不讓他赢!
喀左爾感覺火焰燒到了手指,掌心,手背,一路蔓延到胳膊上。他應該有一把刀,切開肌膚,把着了火的血放出來。可是他沒有,于是他隻能盯着手臂,粉色的眼睛裡有着空茫。
“嗡嗡嗡”
終端震起。
這是教會的電話。
他離開教會的時間裡,必須要定時與教會人員通話,念誦禱告來表明平安。
今天也不例外。
喀左爾正想接通電話,卻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了走廊盡頭的電梯。
他立刻轉過身,有些費力地找到隐私模式的按鈕,座位緩緩升起了單向遮罩籠住了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他有些找回掌控感了,正襟危坐地接通了電話。
但禱告詞念了一句,他就發覺撥打過來的人是許琉灰。
許琉灰久違地穿上了紅色的神袍,額心、眼下、臉上、耳朵上都是亮晶晶的教會裝飾與耳環。他的指間有着很淡的藍,看來他剛結束給教徒的洗禮,此刻他姿态從容地卸着裝飾。
喀左爾的話音頓住,粉色的瞳孔擴散開來。
許琉灰現在分明不再是紅衣主教!他沒有資格給信徒洗禮的!
他的心髒再一次劇烈跳動起來,可他隻是保持着平靜,等待着許琉灰說話。
許琉灰忙了一會兒,像是才注意到似的,笑道:“在外面玩得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