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村支書陷入了沉思當中。
阮海低着頭,什麼都不說,眼中盡是死志。
村支書拍拍阮海的肩膀道:“我以前聽說,有人在洪水中被沖走了幾十裡,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嗯?”阮海猛然擡起頭,一臉希冀之色的看着村支書。
村支書堅定的點點頭道:“我說的是真的,大水無情,但是變數也多。大多數人的遺體都找到了,但是星星的沒找到,也許,她還活着。”
“還活着?”阮海的眼睛更亮了。
村支書笑道:“也許還活着,我要是你,就會去努力找找,萬一哪天找到了呢?”
結果話音才落,阮海突然起身,沖進了江水當中,村支書吓了一跳,剛要阻攔,卻見阮海竟然在遊泳!然後一個猛子鑽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當阮海再鑽出來的時候,竟然抓着一根被泥漿裹住的紅領巾!
“支書,這是小星的!”阮海興奮地叫道。
“是啊,是小星的。阮海,好好活着,好好去找,總有希望的。”村支書笑了,起來敲了敲煙袋鍋子,回村子去了。他知道,沒找到小星之前,阮海死不了了。
不過讓村支書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阮海找到了紅領巾,雖然高興,但是第二天開始,卻啞了。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啞了,總之,不管誰跟他說話,他會點頭,會哼哈的答應,就是不說話。
漸漸地,大家傳聞,阮海因為太傷心,成了啞巴……
畫面,再轉,春去秋來二十年,二十年間,阮海幾乎每天除了做工,剩餘的時間,早中晚都會準時去東江邊上,做一碗阮星星最愛吃的飯菜,倒進江裡,然後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着東江,尋找着,那幾乎不存在的希望。他開始畫畫,畫的越來越好;他開始發傳單,發的越來越多,但是他從來不寫字,也不讓别人往上面寫字……
方正看到這一幕,長歎一聲,他終于明白了一切。阮海會說話,但是他愧疚于當年答應了阮星星,導緻阮星星和何水蓮的離去,所以不再說話;他故意不寫字,因為他怕,他怕寫多了,别人看懂了,真的去幫他找,結果招來噩耗;一段江水他搜索了二十年,可以說早就全搜到了,但是他依然在搜,為的僅僅是那幾乎不存在的希望……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這是一個活在希望裡卻又近乎絕望的痛苦的男人!
想到此,方正收起了一夢黃粱神通,轉身離開了。對于阮海,方正不知道該如何幫他,起死回生?顯然不可能,給他一個真實而殘酷的現實?那等于在送他上路!二十年的羁絆,二十年的希望,一旦崩塌……
“師父,你這是去哪?”紅孩兒見方正出門,趕緊追了上來。
歐陽風華緊随其後,方正想了想後,将阮海的事情說給兩人聽了,聽完之後,紅孩兒沉默了,歐陽風華哭了。
紅孩兒道:“師父,咱們以後能不接觸這種傻子麼?”
咚咚!
方正和歐陽風華一人給他一個爆栗。
方正沒事,歐陽風華卻疼的捂着手,抱怨道:“你這腦袋是鐵打的麼?”
方正道:“比鐵還硬。”
歐陽風華跟着點頭,然後道:“法師,你想幫他?”
方正點頭道“是的,有點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覺得,他需要的是希望,更多的希望……”歐陽風華道。
紅孩兒卻道:“希望?給多了希望,又如何?希望越大,到時候真相出現了,就是絕望。”
這也是方正頭疼的事情,三個人聊了許久,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最終方正再次來到了方丈室,将他知道的和霞光禅師說了,然後苦惱的道:“禅師,貧僧想幫他,卻又不知道從何幫起。”
霞光禅師微笑道:“隻緣身在此山中。”
方正一愣,盯着霞光禅師,霞光禅師,笑道:“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