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明顯能夠感覺到,馬桂芬的笑容凝固了,眼中盡是悲涼之色。
鄧曉見此也有些尴尬了,道:“媽,你們太久沒見了,小雪那時候太小,沒什麼記憶。而且,她一直都挺怕陌生人的,相處一陣子就好了。”
“嗯,沒事兒,看到你們都好好的,媽就放心了。”馬桂芬道。
鄧曉随後邀請馬桂芬和方正坐下,倒了些開水,然後就帶着馬桂芬去洗澡,換衣服去了。
一時間,客廳裡就剩下方正和紅孩兒了。
紅孩兒吧嗒吧嗒嘴道:“師父,我咋感覺這母女兩跟兩個陌生人似的呢?看鄧施主也不像是個不孝順的人啊,可是她們這關系……奇怪,奇怪,真奇怪。”
方正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距離遠了,難免的。”
“現在交通這麼發達,隻要有心總能回去的吧。”紅孩兒依然不解。
方正歎息道:“交通是發達了,但是距離依然是距離,來回也要兩三天的時間。而對于大城市的上班族來說,兩三天的假期,難如登天。一年到頭能有一兩次已經不錯了,偶爾放假,全國都放假,堵車,堵路,一去一回,兩三天都不夠用。有些人是有心無力,有些人是有力無心……養兒防老也要在身邊才行,不在身邊的子女的孝,往往會被現實問題阻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将老人接來呢?”紅孩兒問。
方正搖頭道:“老人不見得适應的了大都市的生活。”
紅孩兒無語,嘀咕道:“真想不通,親人分開的過日子,究竟圖個啥。”
方正感歎道:“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吧。有的人放棄富貴在家孝順父母,有的人放棄孝順父母的時間出去打拼,争取子孫後代都在城市裡,擺脫貧窮。其中對錯,誰又說的清楚?”
兩人正說着話呢,鄧曉陪着馬桂芬出來了,馬桂芬一出來,趕緊跑過去檢查的他的編織袋子,然後開心的道:“還好,還好,菜隻是蔫了,灑點水,去了外面的皮,裡面還是新鮮的。”說話間,馬桂芬将裡面的菜拿了出來。
紅孩兒和方正也好奇了,這馬桂芬一路從西南跑到大武,橫跨了大半個華夏,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她這麼不辭辛苦的帶過來?
鄧曉也好奇的看了過去。
隻見馬桂芬拿出來一袋子紅彤彤的幹辣椒,笑道:“小小,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野辣椒,長出來的時候我就上山采好了,今年的辣椒長的可好了,你看看,這品相多好看?十月的時候就曬好了,本以為你們會回去,自己帶一些過來。結果……”說到這,馬桂芬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不過馬上又開心的道:“還有這個,麻椒,咱們家院子裡自己種的,當年還是你親手種的呢,你不是最喜歡這味道麼?
對了,還有一個寶貝呢。”馬桂芬獻寶似的,從袋子下面,拿出一隻處理好的雞,個頭不大,肉質飽滿,一看就是精心伺候的。
方正一愣,好家夥,這老人家竟然全程背着一隻雞?她也不怕壞了?
随後方正就看到了秘密,馬桂芬竟然還背着好幾個大冰袋,不過此時此刻,冰袋都化成了水帶。縱然如此,方正心頭也是震撼,這些水帶加一起怕是得有十幾斤二十斤了!再加上青菜、雞什麼的,這一袋子可不輕啊。
馬桂芬也沒擡頭,就是一個勁的往外掏,一邊掏,一邊說。
邊上的鄧曉則靜靜的站在那看着,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然後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啦啦的往下流,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
馬桂芬還沒拿完呢,鄧曉突然一把抱住馬桂芬,叫道:“媽……”
隻有一個字,多餘的話都沒有,但是這一聲喊,卻喊出了無數的思念,愛與感統,将馬桂芬喊的定在了原地,不會動了。
這一聲喊,聽的方正和紅孩兒心頭酸酸的,紅孩兒下意識的拉住了方正的衣角,然後擦了擦鼻涕……
半晌馬桂芬才回過頭來,笑道:“小小啊,你哭啥呢?瞧你這孩子,媽給你擦擦……”
說話間馬桂芬心疼的給鄧曉擦着臉上的淚,結果這一擦,鄧曉如同開閘了一般,又哭了。
紅孩兒仰頭看看方正,方正看看紅孩兒,彼此眼中都是羨慕之色,有媽真好!
聽到哭聲,小雪出來了,看到鄧曉在哭,跑過去抱着鄧曉,問道:“媽媽,你怎麼哭了?”
鄧曉道:“媽媽太高興了,所以哭了。”
“小小,你跟小雪待着,媽給你做飯去。”說完,馬桂芬拿着菜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