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我猜,你是從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專門來見我的。”
司扶傾眼睫一顫:“嗯?”
“是雁風叔叔。”江照月笑了笑,“他多年前來江家看我,說你看他的眼神十分複雜,像是已經看到了他英年早逝的未來。”
她伸出手,很輕柔地摸了摸司扶傾的眼睛:“無衣哥哥,你現在看我,也是這樣的眼神呢。”
司扶傾的動作一頓,聲音沙啞:“我……”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的确什麼都掩飾不住。
江照月拿起手帕,替她擦淚:“無衣哥哥,陛下說得沒有錯哦,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
“你不必替我難過,我能為大夏而死,是我的榮耀。”
江照月笑容擴大:“陛下方才和我說,未來的生活很好,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司扶傾别過頭,不敢看她:“是,足夠了。”
“無衣哥哥好不容易來看我一次,我也沒有能招待你的東西。”江照月從盒子裡取出,“這是爹爹給我的金步搖,我一直沒帶過,送給無衣哥哥了。”
說完,她眨了下眼:“這是我給你和陛下的護身符,希望它能保佑你們。”
司扶傾接過:“好。”
“我還有一個請求。”江照月又說,“我死之後,請無衣哥哥将我葬在西州,讓我鎮守長平山。”
“好歹我也有着鎮國女将這個虛名,由我鎮守龍脈,怎麼也能将宵小震懾一番。”
再次聽到這句話,司扶傾的身子還是忍不住一震。
她低聲道:“不是虛名,你擔得起。”
江照月隻是笑,神情鄭重:“無衣哥哥,你要保重,陛下說前路仍有危險重重,我不希望你們受傷。”
“好,保重。”司扶傾輕聲說。
江照月上前,伸手擁抱住她:“無衣哥哥,謝謝你,借我一雙眼,帶我看後世。”
看到後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那就沒有遺憾了。
江照月看着面前的少年漸漸地消失。
最後化為了虛無。
整個主帳内,終于隻剩下她一個人。
也是這一刹,江照月壓制住的淚水終于奔湧而下,怎麼也制止不住。
“将軍,明日——”副将走進來,神情大變,“将軍怎麼哭了?”
守邊疆三年,将士們上下都對江照月信服至極。
她不是男兒,卻比男子更強。
副将還從來沒有見過江照月哭過。
副将急了:“将軍可是哪裡不适?還是回永安城吧,否則将軍的身子遲早會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