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要一百萬做什麼。”
“給我舅舅買房。”
周舒禾眉尾挑了一下,卻沒多說什麼。
“你别這樣,讓我很難堪。”戚钰自動從他神色裡讀出他對她,對她家庭的厭惡來。
周舒禾懶得照顧她這些敏感的心思,随口一問,“你母親,給你舅舅買房?”
“嗯,我舅舅不學無術。”戚钰臉側泛着微紅,“我舅舅偷過東西,打過人,進去待過幾年,出來留了案底,體面的活不要他,髒活他不幹,也就我媽願意一直養着他。”
“他出獄那年,我六歲。”
就這麼一個人,幾乎貫穿她整個童年史。
“我,我爸媽,還有我舅舅,四口人住在70平米的房子裡,大部分時候我會跟着我爸媽一起去看店,偶爾我留在家寫作業,有一次我在沙發上睡着了,我舅舅掀開了我的裙子。”
周舒禾不動聲色地收緊目光,随即看她白皙的面龐。
“然後呢?”他問。
“然後我一腳踢開了他。”戚钰小聲和他說,“踢在了他那裡,他疼得哇哇叫。”
周舒禾挪開目光,“沒告訴你爸媽?”
“我當時猜,我爸會說你明知道舅舅在家,為什麼要穿裙子躺在沙發上,我媽會直接護着我舅舅,說不定還會罵我……”戚钰難以啟齒,緩了一會兒才說,“小婊子。”
讓她毫無芥蒂地給那樣一個人買房,她做不到。
“你這種情況……”周舒禾盯着她看了會兒,随後冷靜分析,“最好找個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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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周舒禾上了樓,電梯裡,兩人緘默無言。
到書房後,他扔給了她律師的電話。
撥打電話的間隙,戚钰隔着扇玻璃門,凝望他的側影。
衣服袖子被挽起了起來,而他指尖掐着塊拼圖。
他總是這樣,将一副鐘愛的拼圖,拼了拆,拆了拼,說到底沒上過心,所以總能從其中得到樂趣。
接着他有所察覺,垂下了眸。
在他不動聲色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前,她轉過身,與律師交談起來。
周舒禾将手中的拼圖翻了個面,指腹不斷摸索着。
戚钰的外套就在他手邊,而她此刻穿着件白色襯衫,站在陽台上,日光穿透衣服材料,勾勒出她綽約的背影,就連她底下皓白的皮膚,也顯現出幾分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