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的沒錯,梁無道縱然有千般不好,對他這個兒子還是沒有任何毛病的。
自從和梁無道相認,父親對自己有多寵溺,姜樂全都看在眼裡,雖然二十多年沒見過面,父子間的感情依舊親密無間。
就包括剛才,梁無道本來能躲在電視櫃後,安安穩穩地躲過這場劫難,是為了給他擋子彈,才撲過來中了葉輝煌一槍的!
“你可以恨我……”梁無道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血色了,“但要把梁家撐起來……梁無志和梁無崖,一定會搶你的位子……和他們争……和他們鬥……千萬……千萬不要手軟……西北……西北是咱家的……可以信任白狐……”
“我知道了,爸……”姜樂的眼淚淙淙而下,他一手抱着母親,一手抱着父親,口中喃喃地說着:“我一定會把梁家撐起來的,會永遠屹立在西北這片土地上……”
沒有人再回應他的話了。
父親和母親都倒在他的肩膀上,永遠閉上了眼,永遠沒了呼吸。
“啊……啊……啊……”姜樂歇斯底裡地哀嚎着、慘叫着、怒吼着、哭泣着,眼淚爬滿他的面龐,聲音穿過整間屋子,幾乎回蕩在整個别墅區内。
救護車來了,随行的醫生檢查過梁無道和姜玉蓉的身體後,搖搖頭,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警車也來了,迅速将現場封鎖,他們一邊勘察各種痕迹,一邊詢問姜樂發生了什麼。
姜樂卻不答話,仍舊一手抱着父親,一手抱着母親,始終呆呆地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好在白狐回來了。
看到梁無道和姜玉蓉的屍體,白狐自然心痛不已,但還是強撐着幫忙處理後事。
……
三天後的葬禮上,來了許多的人,西北的大人物基本都到齊了,無論從政的還是從商的,亦或是其他圈子裡的,都紛紛趕來送梁無道最後一程。
梁無志和梁無崖當然也來了,他們撲在靈堂的遺像前嚎啕大哭,一個高呼二弟,一個哀嚎二哥,均是哭得稀裡嘩啦、傷心欲絕,無論誰看了都要贊一聲兄弟仨的感情真好。
但無論是誰來,姜樂都沒有搭理過,他坐在父親和母親的棺材前面,面色呆滞、眼神無光,看上去是真的一點點多餘的精力都沒有了。
等到葬禮全部結束,梁無志和梁無崖将所有客人送走,便一左一右來到了姜樂的身前。
彼時的姜樂剛從墓地回來,他站在院子裡,背靠着牆壁,機械而麻木地脫着身上的孝服;這時候,二人走了過來,一個拍着他的肩膀,一個抓着他的胳膊。
“樂樂,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梁家的事以後我來操辦。”梁無志輕輕地歎着氣。
“樂樂,其他的事,都交給三叔吧,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提。”梁無崖的眼眶微微泛紅。
“……大伯,三叔,謝謝你們的好意了。”像是突然驚醒,姜樂微微站直身體,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誠懇地說:“我家的事,我來辦就好了,不用麻煩你們。”
“樂樂,你别逞強。”梁無志仍舊拍着他的肩膀,“聽話,好好休息就行。”
“是啊樂樂,我們一個是你大伯,一個是你三叔……還有信不過的?放心,你家的事,全權交給我們處理就行!”梁無崖也繼續抓着他的胳膊。
“我說話,你們是沒有聽懂麼?”姜樂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也隐隐有些不善起來,“我說過了,我家的事我自己辦!”
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量更是猛地拔高,猶如平地突然炸響的雷,驚得梁無志和梁無崖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不過很快,二人就鎮定下來,到底也是老江湖了,還能讓一個孩子吓到?
“你這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不知道?!”梁無志怒氣沖沖地道:“我是你大伯,你怎麼說話的?”
“就是,我們好心好意要幫你忙,你這是什麼态度?!”梁無崖也跟着說道:“你一個孩子,能辦了什麼事,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看來,你們是真的聽不懂……”姜樂再次挺直了身子,腦袋也高高地昂起,目光更是變得尖銳起來,毫不畏懼地看着自家兩個長輩,“白狐,送客!”
“好。”一直站在院子中央,默默看着這幕,始終不動聲色的白狐,這時候終于應了一聲,接着又“啪啪啪”地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