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恒需要人陪,隻要是空閑的私人時間他都不想一個人待着,哪怕兩個人在家裡各幹各的沒有交流,他也需要身邊有那麼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同意異地是下了多大決心、藏了多少委屈鐘昇都知道,所以他才盡可能多回家,多陪他,可就是那些看起來感人的互相遷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太諷刺了……
第3章
發燒
易思恒感覺自己可能是被手機監聽了,不然以微信,他怎麼會刷到一個不常看更沒星标的?
文章的題目是《以這種方式分手,比被綠了還難受》,點進去粗略一看,他直接被戳到了心窩上——根本沒有斷崖式分手,所有的離開都是蓄謀已久。
這算斷崖式分手嗎?易思恒想。對于幾天前第一次聽到鐘昇說分手時的他應該算,但這幾天仔細想想,其實很多事情早已經有了端倪。比如鐘昇回家的頻率變低了,電話、信息變少了,兩個人的交流也沒那麼多話題了,甚至每次冷戰持續的時間都在增加。
早該跟他好好談談,說出所有的想法和顧慮,而不是一味地對他提要求。如果早控制好情緒心平氣和地溝通,也許不會是現在這種結果,也許……也不一定,也許他身邊那麼多誘惑,自己怎麼做都沒用。易思恒這麼一想,心裡覺得舒服一點了。
鐘昇說他要分手跟李潼沒關系,易思恒不信。他信得過他的人品,但也知道他耳根軟,李潼成天跟他在一起工作,絕對沒起什麼好作用。
“賤人。”易思恒罵了一句,欠身夠過茶幾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又轉頭看了看客卧的門。
鐘昇吃完午飯就回房間了,一直沒出來,連四點多易思恒去敲門叫他吃飯他都沒理。
眼看到五點了,要不要再去敲敲門?
易思恒正猶豫的時候鐘昇出來了,說了句“出發吧”就自顧自地換鞋出門了。
演出地點在一個Livehouse,離家有點距離。鐘昇吃了感冒藥有點犯困,易思恒開的車,一路上都循環播放着那首他最喜歡的安圖聲的歌——《逆流時光》。
歌裡有一句詞是“時光總漫不經心,模糊了我的曾經”,每每聽到這句鐘昇心裡都像被錘子鑿了一下,又疼,又悶,呼吸不暢。
跟易思恒之間有那麼多美好的曾經,時間太久好像都忘了,可一細想那些事又好像在大腦裡活了起來,被老式放映機一幀一幀地播放,配着咝咝啦啦的雜音,勾着人傷心。
鐘昇皺着眉頭,聽了幾遍之後終于忍不住擡手按了暫停。
易思恒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把車開到Livehouse停好,兩個人下車走了進去。
整場演出的氣氛非常嗨,易思恒站在台下衆多的觀衆當中跟樂手互動,pogo,鐘昇卻站在外圍人少的地方靜靜地聽。
鐘昇不是第一次陪他看音樂現場,每次都很盡興,但這次他狀态實在不好,鼻塞導緻他有點頭疼,整個人暈乎乎的。就這麼站了一個多小時,他被音響震得頭疼得更厲害了,身上也沒勁,快要站不住了似的。
鐘昇感覺自己不能再待了,太難受了,于是趁着一首歌剛結束的空當擠到前面找易思恒要了車鑰匙。他說煙在車裡,他要出去抽根煙,可實際上出了門他就鑽進車裡放倒座椅,裹緊外套閉上了眼睛。
易思恒以為他真的隻是出去抽根煙,根本沒在意,一心等着《逆流時光》。
樂隊似乎也知道這首歌比較受歡迎,一直到第二次返場才唱。
這次演出唱的是個改編版本,前面主歌部分放了鋼琴伴奏。全場都靜靜地聽着,一直到主唱的聲音響起,易思恒瞬間破防了。
“那時我們都年輕,對未來無限憧憬,看微風吹過田野,聽細雨打濕泥濘。時光總漫不經心,模糊了我的曾經,想看到最初的夢想,最真的眼睛,怎麼就離開,怎麼才明白一切不再。”
接着是一聲低沉有力的貝斯滑弦,那聲音緊緊地勾住了他的心髒,把他從地上拽到空中,甩了個七葷八素,又重重地扔回地上。
易思恒覺得嗓子哽住了,他張開嘴想跟着唱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楞楞地站在那,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