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結束之後小蔣走了，鐘晟要回家跟父母說說律師的意見。鐘昇把他送到樓下就要走，卻被鐘晟拉住了。
“哥，你一塊兒上去吧。”
鐘昇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不上去了，怕挨打。”
“昨天爸一直不讓我們跟你說，到晚上看媽哭哭啼啼的停不下來他就松口了，也沒說不讓你回家，你好歹上去試試吧。”
鐘昇心中一動。“他沒說我敢回家就把我腿打折？”
“沒，根本沒提那事兒。”
鐘昇心裡湧起一絲絲期待，猶豫着把車停好，跟着鐘晟一起下了車。
從一樓到二樓總共十六級台階，鐘昇曾經走過二十多年，從來沒覺得那十六級台階那麼漫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他甚至停在一樓半的平台上深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胸中的情緒洶湧奔騰，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哥？”鐘晟站在二樓回過頭，見他楞楞地看着家門不動隻好走下去拉他，“沒事兒，有我和媽呢。”
鐘晟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家裡的老兩口立刻走到門口想問問情況，但看到他身後的鐘昇兩個人都愣住了。
鐘媽媽先回過神，她滿面笑容地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把門外的鐘昇拉了進來。“快進來！”說完她貓腰從鞋架上拿了雙拖鞋放到地上，蹲下要給鐘昇解鞋帶。
鐘昇趕緊蹲下拉住媽媽的手，“媽，我自己來。”
鐘媽媽眼中泛起淚光，她擡起手摸了摸鐘昇的臉，然後猛地站起來，捂着嘴回身看着一臉嚴肅的鐘爸爸：“你别打他！你要是再把他打跑了我也不在家待了！”
鐘爸爸擰了擰眉毛，走到沙發邊坐下。
鐘媽媽抹抹眼淚，回身拉着鐘昇的胳膊走進屋。
鐘晟搬了兩把椅子放在沙發對面，把鐘昇按到一把椅子上，自己坐在旁邊，給沙發上的老兩口講了一下律師的建議，說約了漫漫明天上午面談，争取和解。
鐘爸爸一直皺着眉一言不發，也不看鐘昇，等鐘晟說完之後勉強撩起眼皮說了聲“謝謝你”，對着空氣。
鐘昇也不知道他爸謝的是他出了一份錢還是謝他幫忙找律師，隻扯着嘴角回了句“沒事兒”。
鐘媽媽看老頭子和兒子能說話了，趕緊趁熱打鐵。“昇兒，你在家吃晚飯吧，一會兒媽給你做點兒好吃的。”
“不了媽，晚上我約了人談事兒。”
“那明天？明天上午跟漫漫談你是不是也去？談完跟鐘晟一塊兒回來吃午飯吧。”
鐘昇點點頭應下了，然後站起身跟幾個人道别，離開了家。
坐在車裡抽了兩根煙之後，鐘昇擂鼓一般的心跳才平穩下來。他探出頭看了看二樓的窗台，然後坐好發動了車子。
一整個下午鐘昇開着車到處亂逛，從公園到河邊，從風情街到體育場，從三點多到七點多，然後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回了酒店。
回到屋裡他直接窩進沙發裡舉起手機想找個人聊聊天，可打開微信，最想說話的還是他。
鐘昇點開易思恒的對話框，手指懸停在鍵盤上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說不清，最後隻發了四個字——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