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順手從口袋裡摸出十幾塊錢塞給父親:“爸,這錢你跟媽留着吃飯,沒有我再給你們送,别省着,吃飯時吃點葷的,有營養了也恢複的快些!”
張大川隻感覺臉上發燙,自己竟然要靠兒子吃飯,這感覺實在太難受。
見父親臉上快挂不住了,他趕緊找個借口出門:“爸,那我先走了!有事就讓我媽來找我們,就在菜市場那邊!”
張平出門,後面又傳來臨床人的誇贊聲。
“呵,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張平有些自嘲的喃喃一句。
他又去找彭醫生一次,确定了手術具體時間是在後天上午九點也就放心了。
他這次來醫院也沒什麼重要事情,其實隻是為了故意看看二哥和堂哥的表現,以便他對二人日後最終的定位,此刻走出醫院大門竟然一時不知道去哪裡。
他默默走着,看着這座80年代的舊城。
城市很破舊,全城五層的樓房也僅僅隻有那麼有限的幾座,都是縣政府、招待所、食品廠這樣的單位,老遠就能看的見。
道路更破舊,柏油路也隻有縣城内部街道那一條東西走向的主要街道,就這還是有好多坑洞的,顯然保養維護很不到位。
店鋪的确有不少,但顯眼的基本都是國營的一些單位,至于個體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看到有什麼顯眼的門臉,行業也隻是小飯館、裁縫店、理發店這樣的地方,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灰藍色,改革開放已經在南方如火如荼,可在這個落後的鳳山縣城,依舊沒有帶來太大變化。
“老同學,這是要去哪兒啊?”
張平正沉浸在自己是思緒裡,忽然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傳來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
“鄭宏亮?”
張平看着眼前這長臉,好容易才從記憶裡找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這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學,一瞬間,張平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來他自己竟然還有一個身份,高一學生!
他的确很震驚,他完全忘記了他還有這麼一層身份,一睜眼就看到了家裡的爛攤子,心裡隻有前世對家人的愧疚和賺錢,其他的完全忘記了。
也不知道是家裡人因為他的學習成績不好不再對他上大學報任何希望,還是都因為賺錢将他這一層身份徹底遺忘了,總之也沒人提起,他還真就當自己是個無業遊民了,此刻看到鄭宏亮這才有些反應過來。
看他一臉錯愕的樣子,鄭宏亮也是詫異:“怎麼,聽說你現在賺錢了就不認識了,這才幾天不見啊,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而張平的腦海裡想到的可不是這樣,而是另外一件事,上次他偷了錢去賭就是這家夥竄搗的。
說實話,他此刻很想将這家夥的胳膊和腿都給拉脫臼了。
若不是這家夥,他家裡也不會變成如此情況,說起來,這才是造成他家裡前世悲慘命運的始作俑者。
不過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這家夥固然是始作俑者,但充其量也就是個誘因,自己偏激的想法不改變,沒有鄭宏亮還會有其他人出現。
張平努力壓下心裡各種念頭,露出一絲笑容道:“哦,當然認識,就是家裡段時間出了不少事情,剛剛走神了。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上課?”
鄭宏亮顯然不滿意張平的表現,說道:“今天期末考試,我剛剛考完試回來,後天放假,大金牙這次對你無故曠課非常生氣,你要是還想上學可要好好想想辦法了!”
“大金牙”是他們班主任,一個經常冷着臉,對學生非常嚴格的老頭子,姓金,因為當年批鬥一顆牙被打掉了,後來補了一顆大金牙,這也就成了他的綽号,全班同學都對他無比恐懼。
“沒事,家裡出事,我以後上不上學都不一定,他生氣就生氣吧!”
張平說的很随意。
張平的确這麼想的,他前世沒上過大學,心裡也沒什麼執念,因此即便重生也沒想過要繼續上學,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這想法。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