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頁)

“我記得當初我們班上,有個女生叫簡希是吧?她今天怎麼沒來?”

盛承炀說着,還佯裝着随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死了,早死了。”對面一直和女生打鬧的陳銘一嘴接過去,“死了得有五六年了吧,你出國後一年多吧,就出意外死了。”

盛承炀手下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地将手裡的玻璃酒杯捏碎了。

鮮血從手掌裡流出來,一滴滴地打在光潔的地闆上,周遭的人看着都替他疼,但是盛承炀卻仿佛失去了痛覺一樣,對手上的傷勢毫無察覺。

“你說什麼?”他一臉不可置信,“為什麼開這種玩笑!”盛承炀的語氣顯然已經很不悅了,旁邊細心的女同學很快就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我沒開玩笑。”陳銘看着盛承炀明顯黑下來的臉趕緊解釋道,“簡希是真的死了,是大二的暑假吧,她為了掙學費,跟着幾個阿姨去工地給工人做飯,聽說是一不小心從樓梯上踩空掉了下來,正好掉到廢棄的鋼筋堆裡,一根鋼筋正好從她的身體穿過,傷到了脾肺,後來送到醫院,沒錢,醫院不肯動手術,工地的老闆也不管,最後還是班主任去醫院處理的這個事。”

陳銘邊說邊留意着盛承炀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太子爺不高興,但是很顯然,面前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肯定和高興沾不上邊了。

“那個時候班上還特地為了她弄了個愛心募捐,班主任為了讓我們多捐點錢,還專門把她躺在醫院走廊上的照片發給我們看。當時的慘狀我現在都還記得,就連我這種鐵石心腸的人,立馬就捐了五百塊。”

盛承炀的臉色煞白,逐漸猩紅的眼睛看着陳銘一動不動,吓得陳銘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确實沒騙你。”坐在陳銘旁邊的女人楚媛繼續道,“當時我陪同班主任一起去的醫院,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術時間耽擱了,反正最後醫生的意思是沒希望了,隻是那醫生也是有病,知道簡希沒父母之後,直接跟她說沒救了,讓她找個家裡人帶她出院。她那個混賬舅舅肯定是不願意來,最後還是班主任送她回去的。”

盛承炀的渾身仿佛被撕扯一樣疼,他能聽清對面這些人說的每一個字,可是這些字放在一起,他又感覺一句話也聽不明白。

“對了,承炀,你跟簡希關系是不是很好?她當時還跟我問起你。”楚媛突然想起來,趕緊說道。

“她說什麼?”盛承炀心頭一顫,手不由得握緊。

“那是她從醫院回去的第三天,我去看她,她那個時候狀态已經很不好了,每說一個字都很費力,她問我你出國之後,還有沒有跟我們班其他同學聯系。”

楚媛說着,看着盛承炀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她說不上哪裡不對勁,總感覺此刻的盛承炀,就像是一隻正在承受傷痛的豹子,淩厲又脆弱。

“我說沒有,你出國後誰都沒有聯系,她後來就沒再說話,也就是當天下午,她就離開了。現在想想,那天我應該晚點走的,至少簡希離開的時候,身邊還有個人陪着她。”

盛承炀已經聽不清楚任何一個字了,他站起來,從人群中穿過,推門就往外走。

出了酒店,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一個人茫茫然地四處亂竄,最後終于在一個鋪滿枯黃落葉的街邊坐下。

初秋的時節并不十分冷,但是盛承炀就是把身上的西裝越裹越緊。

他渾身發抖,全身上下,連骨頭似乎都滲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