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7頁)

站在安陽郡的城牆上往四周看是一隅,站在這長安城上往四周看,便是天下。

沈冷将路引遞給城門口的士兵,那人仔細看了看後交還給他:“來長安城做什麼?”

沈冷回答:“看一個朋友,在雁塔書院裡已十年,我還是第一次來。”

那士兵聽說他朋友在雁塔書院裡已經十年,想想那地方求學的人非富即貴,對沈冷倒也多了幾分客氣:“進城之後沿着大街直走,五裡後右轉進學府街,看到那座石塔所在便是雁塔書院了。”

沈冷道謝,那士兵又多說了兩句:“你們來的時間巧了,後天就是雁塔書院十年學子的結業大典,也是長安城中一件大事。”

沈冷笑着點頭,帶着茶爺和杜威名進了城,順着大街一直向前按照那士兵的指點在學府街右轉,轉角處是一座規模很大的酒樓,名為登第樓,在長安城裡極有名氣。

登第樓的位置距離雁塔書院已經沒有多遠,站在登第樓三樓就可以看到小半個書院。

長安城裡不可縱馬,三個人牽着馬打算去書院附近找客棧住下。

登第樓三樓靠窗的位置,身穿天藍色院服的孟長安兩隻手扶着窗口臉色深沉,似乎有些不悅,他恍惚看到下面三個人牽着馬過去,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卻沒有在意。

“孟兄。”

坐在桌子邊上同樣身穿院服的那個人看起來比孟長安還要大些,顯得老成,眉宇之間有些陰郁,雖然嘴上客氣,可眼神裡已經滿是厭惡。

“我隻是個做說客的,若不是和你和他關系都還好,我也不會來多嘴......孟兄你也知道三甲的意義有多大,中三甲者從文可為員外郎從武可為校尉,直接就是正六品,多少人眼紅盯着。”

“陳子善的父親可是北庫武府的副司座,說位高權重也不為過,你該為自己考慮一下的......陳子善被你壓了這麼多年隻盼着能中三甲,你就讓一讓又何妨?他答應了,隻要你讓一讓,他會請他父親幫你在武府之中謀職。”

孟長安回頭:“你可說完了?”

說話的人叫張柏鶴,他父親正是北庫武府裡一個官員,陳子善的父親是他父親的頂頭上司,他自然要多巴結。

張柏鶴壓着怒意說道:“我苦口婆心勸你這麼多,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你好,後天大比,于典,白小歌兩個人實力與你不相上下,你們三個人誰輸誰赢都無定數,陳子善已經找過那兩個人,他不求狀元不求榜眼隻求一個探花,你讓了,你也不算失去什麼,得到的好處怕是會更多。”

“為我好?”

孟長安冷笑一聲:“我需要嗎?”

張柏鶴終于忍不住了,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孟長安!你不要不識好歹,你什麼身份難道自己不清楚?傳聞你父親就是個水匪,雖然沒有證據坐實,可你也知道朝廷對你這樣的人絕無可能重用,你還沒有離開書院就得罪了大人物,你就不怕自己出事?出了事,你家裡可有人能為你撐得住?”

孟長安的手松開窗口,轉身:“回去告訴陳子善,唯一讓我妥協的辦法就是擊敗我。”

可這還算妥協嗎?

張柏鶴罵了一句轉身就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聽到孟長安冷冷淡淡的說道:“記得把賬結了,是你要請我吃飯的。”

張柏鶴嘀咕了一聲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蹬蹬蹬的下了樓。

孟長安坐下來開始吃,狼吞虎咽,自離開魚鱗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家裡要過一個銅錢,日子過的确實清苦,這一桌子的豐盛飯菜他要不起。

張柏鶴離開登第樓直接上了一輛馬車,馬車裡坐着的陳子善急切的問了一句:“如何?”

“死硬的東西!”

張柏鶴看向陳子善:“說不通。”

陳子善臉色一沉:“那可怎麼辦?于典是禁軍副将于冠恩的兒子,白小歌是湘甯白家的人,這兩個我都惹不起的,隻能從孟長安這邊找機會。”

張柏鶴眼睛裡兇光一閃:“實在不行......就讓他出點意外?”

陳子善吓得臉色發白:“你在胡說什麼,這可是長安!”

張柏鶴道:“我當然知道這裡是長安,可正因為如此才沒有人相信我們會對他動手,我來想辦法就是了......長安城也不都是正大光明,地下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人,這些人隻認銀子不認人,什麼事都肯做,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人查到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