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頁)

沈先生看到那東西之後眼睛卻驟然亮了,忍不住伸手觸摸:“如果真是黑鐵,這麼大一塊可真算得上寶貝了。”

“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啥,有一次下去的時候實在忍不住想着什麼都不帶回去虧的慌,這東西裝在一個木盒裡,木盒已經爛了,我用刀子刮了刮想看清楚是不是大金塊什麼的,結果刮了兩下刀刃就給磨秃了。”

陳大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個沒什麼見識的苦力,發現沉船也不願意告訴别人,想着有什麼好東西就自己拿了去賣錢,讓我兒過上好日子,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鐵疙瘩依然還在。”

茶爺心裡覺得有些疼,想哭。

“這東西真的很值錢?”

“很值錢。”

沈先生回答:“太貴重,我替冷子謝謝大伯,可不能收,這東西你留着給陳冉吧,我幫你聯絡一下把東西賣了,夠你們爺倆後半生衣食無憂。”

陳大伯忽然跪下來:“你是想讓我跪死在這嗎?這東西你不說我不知道那麼金貴,現在知道了我也不後悔,給冷子的就是給冷子的,冷子過的好,還能虧待了我兒?”

這是一個老父親的心思,稍稍有些狡猾,真誠的狡猾。

是啊,他知道沈冷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沈冷将來出息了,難道還能虧待自己兒子?

“再說了,跟你們住在一起我踏實。”

沈先生連忙把他扶起來:“那好,我就替冷子先收下,明天一早我得離開幾天,茶兒,你和大伯去送菜,若是莊雍問我去哪兒了,你就說不知道。”

茶爺:“我本來也不知道......”

“算了我連夜走吧。”

沈先生把那塊黑鐵重新包好背在身上:“回來你就知道了。”

沈先生急匆匆出了門,留下一老一小有些懵。

将近一天兩夜沈先生沒怎麼休息,大價錢雇了一艘漁船夜行往下遊走了一宿,天亮之後上岸又雇了一輛馬車走了一整天,許給車夫更多的錢,車夫熬着又走了大半夜才到地方。

黑燈瞎火的沈先生背着沉重的包裹進了山,敲開了一座道觀的門,小道童揉着眼睛問你找誰,沈先生問二十年前有誰帶着一封書信投靠到這個道觀裡,勞煩你問一下人還在不在,若在的話跟他說有個叫沈小松的故人求見。

幾分鐘之後花白胡須的觀主趿拉着鞋跑出來,看到沈小松之後納頭便拜:“恩人!”

沈先生把那老道人扶起來:“别這麼叫,咱們是朋友,我這次有求而來。”

老道人把沈先生請進去,兩個人掌燈夜話,第二天一早老道人就下令關閉道觀,然後就進了後院,整整三天。

多年之前大甯武工坊出了件怪事,連續兩批打造的兵器都出了問題,兵部直接派人來查,查到了武工坊裡最好的鍛造師,因為他孩子重病不得已偷了最值錢的一些材料去賣,這事是要殺頭的。

當時恰好還是道人的沈先生陪着一位大人物參觀武工坊,得知這件事之後求那位大人物法外開恩,那位大人物如今已經貴為九五,可能早就忘記了當初這件小事。

當時留王殿下賣給了沈先生一個人情,畢竟在雲霄城裡可以陪着他下棋的人也不多,當夜讓人把那鍛造師放了,然後對外宣稱他畏罪投井。

如今已經二十年過去,若非陳大伯帶了黑鐵來,沈先生都忘了自己曾經還救過這樣一個人。

鍛造師後來隐姓埋名,帶着沈先生給他的書信和資助投靠到了這座道觀裡,二十年後,他竟是成了這道觀的觀主。

三天三夜,觀主從後院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幾乎脫了形,三天三夜的叮叮當當也總算停了下來,幸好這是山中,不然肯定被人懷疑。

沈先生卻不想休息,紅着眼睛告别觀主,背上一把刀開始歸程。

他走之後道觀的觀主就跌坐在地上,然後不知道怎麼就嚎啕大哭起來,小道童勸了好久也沒管用,觀主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天一夜之後才睡醒,看起來依然憔悴兩隻眼睛卻放光。

“那把刀,可能是我這輩子的驕傲了。”

小道童心裡想着觀主就是厲害無所不能,一定是多年之前就算到了會有故人來求,所以多年之前就在後院置辦了那鍛打的工具和熔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