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殺一個清清白白,分明是要死一個清清白白,可是,能清白嗎?
親兵隊開始用連弩點射,莊雍沖出大帳的時候黎勇已經倒了下去,直愣愣往前撲倒,後背上插着好幾根弩箭。
四周跑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全都呆傻的看着,心說校尉黎勇這是怎麼了?
一個親兵過來冷聲說道:“居然敢行刺将軍,該死!”
他一招手,又過來幾個人,将黎勇的屍體擡着往大帳那邊過去請莊雍驗明生死,莊雍看也沒看,擺手:“去後面埋了吧。”
說完之後莊雍就進了軍帳,背影蕭條。
大營裡頓時炸了一樣,消息立刻就傳播了出去,校尉黎勇竟然敢在将軍大帳拔刀行刺,被莊雍将軍的親兵當場格殺!
“多可惜的一個人啊,待兵不錯的。”
“是啊,誰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怪隻怪他竟然私自帶兵出營,這是大罪啊,怕是将軍要把他逐出水師,他一怒才要下殺手吧。”
“你們啊,看的太膚淺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黎勇已經投靠了沐筱風?莊雍将軍怎麼可能容得下他,也怪他自己不識時務啊。”
“原來如此,那真是該死了。”
“犧牲品而已,可憐。”
沈冷就站在人群裡,聽着那些人議論紛紛心裡很難過......他覺得嘴裡發苦,可是想着最苦的還是那個人吧,這名聲背了,罵挨了,這般選擇怕是會讓他今後很多年都被人指指點點。
沈冷轉身,一邊走一邊想着,為莊雍這樣的人出些力,不冤枉。
而在另外一邊,沐筱風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幾個人擡着黎勇的屍體逐漸走遠,他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莊雍,算你狠,我多不容易才在這水師裡拉攏一個黎勇,你居然這麼心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把他殺了,以後怕是你也難以服衆了。”
他一跺腳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眼神裡都是怨毒。
那幾個親兵擡着黎勇的屍體一直往後走直接從後門出了水師大營,然後把黎勇的屍體扔在了一輛馬車上,幾個人趕着馬車離開直奔後邊的那片荒地。
軍營裡站在那看着的人群逐漸散去,都在唏噓感慨。
馬車離開了水師大營之後一直走,走出去大概三裡之後停下來,路邊還有一輛馬車在那等着呢,幾個士兵将黎勇從馬車上搬下來換了車。
為首的那親兵隊正交代車夫:“他身上的麻藥勁兒得持續到明天早上,他醒了之後告訴他将軍已經在長安城做了安排,他回去彙合了家人就走吧,車上的銀子足夠他們一家人生活的,以後将軍還會不斷接濟,再告訴他......有機會将軍會讓他複出。”
車夫答應了一聲,啪的一聲甩響了馬鞭,馬車緩緩起步。
水師大營,将軍大帳之中,莊雍緩緩的走回到桌子那邊,手扶着桌子站住,臉色依然很白......他放走了黎勇,可是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黎勇本來是一個應該有着非常光明前程的人,他武藝好,作戰兇猛悍不畏死,是一個标準的軍人,這樣的人卻不得不選擇去依靠沐筱風,莊雍悲傷。
他為黎勇悲傷,也為自己悲傷。
因為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内,他都要背上罵名了......不會有幾個人知道黎勇其實沒死,整個水師大營裡差不多所有人都會在背地裡說三道四。
簾子被人從外面撩開,沈冷拎着一壺酒一些菜走進來:“睡不着,将軍能不能陪我喝點酒?”
莊雍回頭:“這是軍中,怎麼能随便飲酒......最起碼你先把門簾關好!”
沈冷嗯了一聲把門簾弄好,走到桌子邊把那一壺老酒和一隻燒雞一兜花生米放下:“真好,有将軍陪着一起觸犯軍規,肆無忌憚啊。”
莊雍瞪了他一眼:“你都看出來了?”
沈冷聳了聳肩膀:“你連那一标營的士兵都舍不得多處罰一個,又怎麼會舍得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