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頁)

他哪裡知道,沈先生教了沈冷的每一個春夏秋冬都是興亡天下,讓沈冷學到的不僅僅是一城一地的過往,也不是一朝一代的輪回,而是古往今來所有成功者的經驗和失敗者的錯誤。

沈先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睡過,看起來懶散的樣子隻是因為太過疲憊,他說沈冷的起步晚了,自己必須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起來,于是才有了沈冷現在的盛世風華。

一個人的氣質裡藏着他走過的路讀過的書還有對人生的感悟,沈冷的氣質裡,藏着一個茶爺一個沈小松,一本禁絕囊括四疆四庫。

聶垣?

必殺!

距離這種東西不是恒定的,前面的人一直在跑後面的人一直在追,就看誰堅持的更久。

沈冷紅着眼睛像是一頭捕獵的野獸一夜不休,而聶垣他們沒有這樣的體力。

天微微亮的時候,聶垣他們氣喘籲籲的在江邊一處密林之中停下來,他已經快到了極限,而他的五個手下已經無力再跑一步。

幸好,水師的人似乎沒有追上來,聶垣的手下都是當初跟着他在戰場上屍山血海裡爬回來的老兵,從在白尚年的手裡領死士銀子開始,他們就已經和戰兵兩個字再無瓜葛。

“團率,歇會吧,實在是跑不動了。”

一個黑衣人大口喘息着說道,他們還是習慣稱呼聶垣為團率,已經那麼多年了,習慣真的不好改變。

聶垣點了點頭:“足夠遠了......休息一會兒,喝點水吃點幹糧補充體力,然後去前邊鎮子裡踅摸一條船南下,到水師船隊前邊等着找機會,幾個兄弟折在沈冷手裡,這個仇不能不報。”

另外一個黑衣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想到在官補碼頭的時候沈冷那殺人的方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這仇......本來可以沒有的。”

聶垣的眼神一寒:“你怕了?”

黑衣人搖頭:“團率你知道的,跟着你做事,我們什麼時候怕過......隻是這次不一樣啊,我們面對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人,是戰兵。”

剩下的幾個人雖然沒有說話,卻幾乎同時低下頭,他們不想讓聶垣看到自己眼神裡的東西。

是啊......這次的對手同樣也是戰兵,曾經他們都發過誓的,戰兵兄弟,永不互相殘殺。

“我們已經不是戰兵了。”

聶垣沉聲說道:“你們莫不是忘了當初我們把手放在一起的時候說過,既然戰場上沒能給我們帶來榮耀,那就用自己的本事讓生活更好,我們身上沒有軍服了......如果硬要說我們還是兵,我們也隻是将軍的兵不是大甯的兵!将軍沒辦法給我們明面上的飛黃騰達,可給我們的難道還少?”

所有人都低着頭,久久沒有出聲。

聶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高海孟達你們兩個警戒,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半個時辰後李燦嶽山峰輪換,宋雷整理咱們帶來的食物和裝備然後規劃出一條路線來,一個時辰之後出發。”

他說完之後靠在樹幹上閉着眼睛:“都記住,你們身上已經沒有軍服了。”

五個人整齊的答應了一聲,可是誰都很清楚,他們的骨頭是戰兵的骨頭,血液是戰兵的血液,哪怕到了現在對聶垣的稱呼都沒有改變,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抛舍?

高海和孟達休息了這一會兒後恢複些許體力,兩個人一左一右分開,他們有足夠的追蹤和反追蹤的經驗,因為他們曾經都是戰兵斥候!

如果說戰兵是大甯諸軍之中的精銳,那斥候就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高海從背囊裡取出來一卷很細很細的線在周圍幾棵樹上綁了連起來,那線細的猶如蛛絲,綁好線将幾個特别小的鈴铛挂在線上,布置好了之後這才爬上一棵大樹,選了樹葉最密集的地方坐在枝幹上,擡起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着天空......

昨天在官補碼頭上看到了那些水師的戰兵,軍服的款式好熟悉啊,也好親切,隻是胸口位置的标徽不一樣,他下意識的擡起手在自己左胸位置摸了摸,曾經那裡也有一個标徽,象征着戰兵的榮耀。

高海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天才微亮,樹葉縫隙裡透下來的光為什麼有些刺眼?

然後他猛然驚醒過來,那不是陽光,是刀光。

可是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個人就落下來蹲在他面前,枝幹微微顫動起來......那人反手握刀,刀鋒就在高海的脖子前邊停下來。

沈冷看了一眼高海的右手,那隻手已經握住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