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衣的語氣驟然寒冷起來,朱琦掙紮着跪好不住磕頭:“是我一時糊塗,隻是一時糊塗,現在還有補救的辦法求東主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把這件事處理好。”
“你處理?”
楊白衣道:“你假借我們的名義去找阮德逼着他把當年得到的好處交給你,而你卻并沒有上交,這銀子就落在你自己手裡了,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你不該不殺了阮德......更不該什麼都不說,就因為這細微小事,現在韓喚枝能查到的已經足夠讓你們全都灰飛煙滅!”
“以韓喚枝的手段阮德在他手裡還能藏得住什麼秘密?”
朱琦隻是一個勁兒
的磕頭:“東主,你聽我說東主......阮德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讓他把當年吞進去的銀子都吐了出來,他對我們的事完全不知情。”
“你覺得他需要知情嗎?韓喚枝隻需要問出來阮德當年都做了些什麼,就能一個一個的把你們都翻出來,翻出來你們該知道什麼也就都能知道了。”
楊白衣歎了口氣:“現在彌補已經晚了,可終究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朱琦似乎是感覺到了死亡來臨前的最後恐懼,忽然間拼盡力氣站起來往外跑,他跑的跌跌撞撞可好歹當初也是将軍出身武藝不俗,身體素質遠比尋常人要好些,雖然這幾年來荒廢了不少可體力依然不可小觑,他沖到院子裡的時候楊白衣擺了擺手,門口站着的那兩個青衣仆随即追了出去。
朱琦拉開院門往外狂奔,青衣仆從追到了巷子裡。
這一刻,邱求忽然間明白了楊白衣為什麼選擇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住下來,泰水巷太長了,又狹小,三百米的距離對于朱琦來說就是黃泉路。
兩個青衣仆從追上去将朱琦按倒下,一個人抽出匕首将朱琦的咽喉割破,血很快就流了一地,朱琦連哀嚎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咽了氣,屍體被那兩個人拖拽着腳踝拉回來,地上留下長長的血迹。
巷子口那幾個看起來昏昏欲睡的老人不知道怎麼就來了精神,紛紛起身回家裡去,不多時一人拎着一個木桶出來,水潑灑出去,又掃又拖,很快巷子這青石闆鋪的地面就重新變得幹幹淨淨。
然後那幾個老人又回到巷子口,依然昏昏欲睡。
邱求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寒,他知道楊白衣若是想殺了朱琦有一百種更快更利索的手段,她就是故意做給自己的看的,讓自己看清楚這小院這巷子還有那幾個他厭惡的老人。
“坐下吧。”
楊白衣淡淡的說道:“朱琦該死是因為他蠢,他貪了阮德的銀子這不足以緻死,貪卻不懂得如何善後如何處置幹淨留着他還有什麼用?你和他不一樣,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幫我。”
邱求木然的坐下來,手指關節都隐隐發白。
他坐在那看似呆若木雞可心裡卻翻江倒海一樣,他也不知道朱琦做了這般蠢事,如果朱琦早些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早就讓人把阮德滅口了,又怎麼會如此被動。
楊白衣說的沒錯,韓喚枝那樣的人隻要有一點點味道他就會獵狗一樣循着味道撲過來,這條獵狗對别人來說就是狼,隻有在大甯皇帝面前他才是一條聽話的獵狗。
“我去想辦法除掉阮德?”
邱求試探着問了一句。
“沒必要了,已經過了一天一夜,該說什麼他早就已經都說的幹幹淨淨,活着死了都沒了區别......你去處理别人吧,能想起來幾個是幾個,隻要是和阮德接觸過的又和我們接觸過的,别留,不管是誰,不管和你是什麼關系你都要處理幹淨,我希望你明白我們所處的環境和我們要做的事,一旦有絲毫纰漏要死的可不就是你和我這麼簡單,我們動了根基......你在乎的人,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人,都得死。”
她擺了擺手:“去吧,這些人還是你熟悉,不然的話我自己也能動手。”
邱求機械的站起來機械的往外走,看着院子裡扔着的那具屍體,寒意從背脊一直沖到了腦袋裡,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萬年不化的冰窟裡,凍的他瑟瑟發抖。
第一百七十章
甲
韓喚枝站在院子裡看着那棵已經開了花的梨樹怔怔出神,想着平越道這邊的氣候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按照季節來算長安城那邊還是冰天雪地吧,這邊梨花都開了。
沒幾個人願意在自己院子裡種梨樹,終究寓意不算好,這蘇園原來的主人怕是個不信邪的,所以反而沒什麼好下場。
他伸手摘下來一朵梨花看了看,仔細看那花瓣紋理便覺得世上自然的東西最是巧奪天工,真的美。
千辦耿珊大步從外面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她是廷尉府八千辦中唯一一個女人,可是性子要強對誰都不服氣,唯獨就服韓喚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