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石破當看起來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和莊雍說話的時候也保持着足夠的敬意,沈冷不是士兵,哪怕沈冷是一個校尉石破當也有足夠的把握自己先把他收拾一頓莊雍也沒什麼辦法難為自己,可沈冷是五品将軍,水師的将軍治下不嚴當然是水師提督來懲治,還輪不到他這個狼猿威揚将軍。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石将軍為我水師肅正軍紀做了幫助。”
莊雍問石破當:“現在我可以自己做主把人帶回去處置了嗎?”
石破當道:“這是提督大人職權之内的事,卑職自然不敢阻攔,隻是......”
莊雍一皺眉:“隻是什麼?”
“隻是,聖上旨意,要求我帶一軍狼猿戰兵協從水師南下海疆與求立人交戰,捍衛大甯海域,可是不管怎麼說卑職對海疆戰事一無所知,不如先學習熟悉一下水師的運作方式,以免誤了提督大人的事,況且我與先鋒沈将軍也有些私下裡的小矛盾,萬一影響了戰局就愧對陛下的信任和重托,卑職想着,不如我帶着一萬狼猿先做後隊,為水師大軍押運糧草補給?”
押運糧草補給,當然也是參戰了,不算違抗聖旨。
莊雍忽然間反應過來,原來石破當搞出這些事隻是為了最後這一句。
“好,既然石将軍有此意,那我就答應你。”
石破當抱拳:“多謝提督大人,若沒别的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轉身伸手把自己的馬鞭要過來,那馬鞭上還都是杜威名的血散發着一股血腥味,石破當卻渾不在意,上了戰馬用那馬鞭甩了一下打馬而去,他手下狼猿親兵緊随其後。
沈冷将杜威名扶起來回身吩咐:“把人送回去,請醫官來看。”
陳冉立刻招呼人把杜威名他們扶過去,尋着附近的人家租了一輛大車把人擡上車,莊雍和沈冷上馬并騎而行,一開始都沉默着誰也沒說話,走出去至少四五裡後莊雍才歎了口氣:“不用自責,石破當就算今日沒有這出戲早晚也會尋個由頭,你真的以為他隻是表面上不想和水師協同作戰?”
沈冷道:“不是,他是因為這平越道的局面太亂,不敢站隊。”
“所以未必都是壞事。”
莊雍笑起來:“他可不知道你有通聞盒,他今日的态度已經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平越道的水裡藏着什麼他知道,他父親石元雄自然也知道,看起來他占了便宜耍了個小聰明讓我安排他在後面押運糧草,可卻暴露的太多,若是他爹石元雄知道了說不得會對他破口大罵。”
石破當确實不是一個适合工于心計的人,和莊雍這細密的心思比起來他差的太遠了。
“得不償失。”
莊雍總結了一句。
沈冷微微皺眉:“可也證明了另外一件事......石元雄石破當父子不是那邊的人。”
莊雍點了點頭:“不錯,可是他們搖擺了。”
沈冷恍然,作為陛下的臣子,搖擺了就是不對。
石破當今日的表現足以說明他們石家對平越道這裡錯綜複雜的形勢比絕大部分人都了解,所以才會害怕才會搖擺,而這搖擺本身就是對陛下不夠忠誠的表現,石元雄老謀深算絕不會做出這等蠢事,也就是石破當還在沾沾自喜。
沈冷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大膽的可能,這個推測一旦成真的話,那不僅僅是水師的命運會改變,狼猿戰兵的命運也會改變,乃至于整個平越道甚至整個海疆四道都會改變。
陛下,真是大手筆!
想到這之後沈冷後背都一陣陣發涼,若非之前在安陽郡那個道觀裡沈先生不斷的讓他以上位者的眼光思考問題,他哪裡會想得到陛下那宏圖大志這雷霆手段,陛下遠在長安城裡,卻運籌帷幄決勝千裡,陛下要的可不僅僅是對求立人海戰之勝,他還要整個南疆安穩。
南疆安穩了之後呢?
“你在想什麼?”
莊雍見沈冷眉頭緊鎖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敏銳的察覺到沈冷應該是想到了什麼。
沈冷搖頭:“沒什麼,胡思亂想。”
“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