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很累了。”
茶爺要邁步出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回去,打開自己的首飾盒,從裡面挑了一根被沈先生嘲笑過無數次俗氣的簪子取出來,那是沈冷給她買的第一件禮物,就是從這南疆帶回去的,一之金簪,她對着銅鏡認真的将簪子别在頭發中,覺得自家那傻子的眼光真是好,這簪子和自己很配很配。
她背劍出門:“我去船港南邊那條路,你去北邊。”
黑眼無奈:“我讓斷舍離跟着你。”
“不必。”
茶爺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一下背後的破甲劍:“風聞堂的人更可能從北邊過來,我守的南邊臨近大海,他們過來的可能性并不大。”
黑眼想了想确實如此,也就沒再多争執。
船港。
沈冷吃了幹糧喝了半壺水肚子裡卻反而更不舒服起來,那冷硬的幹糧吃下去就艱難喝的又是冷水,能舒服才怪,可他沒有時間去尋一口熱乎飯,陳冉還沒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手下這次具體損失了多少人,為了這一戰他給弟兄們每個人加了一塊護心鏡,護心鏡下邊每個人都加了一張護身符,可戰場上,護身符又有什麼用?
若是在陸地,他這一旗戰兵可以把求立人殺的找不到北,可是在海上,他的人不如求立人穩,即便如此損失依然比求立人小,足以證明他手下戰兵的實力,可沈冷心疼,真的心疼。
“我回來了。”
陳冉滿頭是汗的從遠處跑過來,蹲在沈冷身邊伸手:“還有沒有水?”
借着船港裡的燈火能看出來他那幹裂的嘴唇,顯然從厮殺結束到現在他連一口水都沒時間喝,傷員太多,若及時救治就可能保住他們的命,所以陳冉連一刻都不敢停下來。
沈冷把自己的水壺遞過去,陳冉把那半壺水一飲而盡,咕嘟咕嘟的聽着就讓人心疼。
“傷了将近三百人,重傷六十幾個,估計着其中半數以上就算是治好了也不可能再當兵,落下殘疾了......”
“名字都記下來了?”
“記下來了。”
陳冉從懷裡貼身的地方取出來一個名冊:“一個都不少,我核對了三遍,就怕漏了人對不起兄弟們拼出去的命......這次損失主要在海戰上,戰死将近四百,三百多人受傷送進牙城裡了,石破當那個家夥倒是出乎預料的把狼猿戰兵裡的醫官分出來幾個去救治咱們的人,回頭得去說聲謝謝,雖然我不待見他......現在船港裡還算是完好的也就一個标營多些了,王根棟将軍帶着他們分在幾艘船上随時準備迎戰,怕是今夜誰也沒得睡。”
說到這陳冉又啐了一口:“媽的石破當這個王八蛋......唉,剛誇了他兩句又罵,我知道咱們手裡沒幾個人了,所以想去請他分派一些狼猿過來協防船港,可我沒見到他,傳訊的那個狼猿士兵回來告訴我說他們将軍說了那是你們水師的事,他管不着。”
沈冷苦笑。
石破當心裡窩着一口氣,自然不願意幫,他可能也不相信求立人還敢殺回來。
“你去歇會吧,養養精神,先把今夜撐過去再說。”
“兄弟們都不睡我能去睡?”
陳冉翻了翻身上:“幹糧吃完了,我去踅摸口吃的,你在這等我。”
沈冷點了點頭:“幫我也踅摸點來,我剛才吃了,沒吃飽。”
陳冉笑道:“那你吃冷的還是熱的?”
“你還能找到熱乎的?”
“能啊,冷的呢就是找些幹糧來你湊合吃,熱的嘛......你等我吃完了拉出來你再吃。”
“滾......”
時間過的很慢,在苦撐的時候尤其如此。
終于天色将明,守在路上一夜未眠的黑眼長長松了口氣:“沒有消息過來,看來風聞堂的人也不敢那麼輕舉妄動,你們都回去歇着天黑還要守,白天他們不敢進船港軍營,我去和沈冷說一聲估計着他休息了一晚也有些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