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蛋與面
石元雄下意識的看了皇帝一眼,陛下對佘新樓的态度令他害怕,老太監佘新樓已經在皇帝身邊伺候了近二十年,入主未央宮的那天開始他就跟着陛下了,現在這結局似乎有些凄涼。
可是,陛下從不殺不該死之人。
石元雄不敢問,隻能低着頭,因為他知道陛下讓佘新樓死,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石元雄又不是蠢貨,他當然能想到那唯一的可能,是的,唯一......佘新樓從陛下剛剛是陛下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是皇後的人了,或許更早,為什麼如此石元雄猜不到,佘新樓在陛下身邊這二十年不動如山,為的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保皇後的命,或者......
石元雄低着頭緩緩呼吸,盡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佘新樓都可以死,他當然也可以死,但是陛下之前對他推心置腹,就是在告訴他朕信得過你,而當着他的面殺佘新樓是在告訴他,朕不希望你再和皇後有什麼瓜葛。
這一刻石元雄忽然反應過來,陛下為什麼不動皇後?真的是害怕傷了皇族的臉面?
後族已經被陛下持續打壓了近二十年,此時就算是陛下直接将皇後廢了也不會起什麼軒然大波,後族無力反抗,陛下留着皇後僅僅是因為......沒把她放在眼裡。
“繼續下棋。”
皇帝語氣平淡的說道:“朕不想做的事,總是會有人逼着朕去做,煩。”
石元雄捏起一顆棋子,可是心已經亂了,竟是不知道如何落子。
“罷了,回去吧。”
皇帝看了石元雄一眼,石元雄連忙垂首請罪:“臣真是年紀大了,稍稍熬夜竟是精神困頓有些走神。”
“你先放下棋子。”
皇帝指了指他手,石元雄反應過來,把棋子扔進盒子裡。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走也要投子認輸。”
石元雄告辭離去,皇帝坐在那發了一會兒呆,站起來往外走的時候覺得這已經入夏的時節夜風居然還有點涼,出肆茅齋,站在外面的内侍代放舟垂首:“陛下。”
“人呢?”
“送走了。”
“就說是暴病吧,厚葬,重賞,知會他家鄉的地方官府,對他家裡人多照顧些。”
皇帝緊了緊衣領,代放舟連忙取了件披風要給皇帝披上,皇帝搖了搖頭:“去延福宮。”
延福宮是皇後現在的寝宮,皇帝已經至少七八年沒有踏入延福宮一步,所以當代放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立刻就激動起來,自己這是要遇上多少大事?!
他連忙要派人去通知延福宮那邊,可皇帝卻不許,出了肆茅齋之後上馬車,在禁軍禁衛的護送下皇帝回未央宮,肆茅齋在禦花園裡,出了禦花園往右走便是未央宮,往左則是浩亭山莊。
“去告訴澹台袁術不用來了,就在浩亭山莊等着吧,朕過去看看。”
皇帝忽然改變了主意:“先去山莊。”
進入浩亭山莊之後皇帝沒有讓人大肆張揚,帶着幾個人往沈冷住的那個小院子走,想着那小家夥今天夜裡怕是睡不着,傷還沒好利索,夜裡又進來了刺客,年紀輕輕就要經曆同齡人永遠都不會經曆過的苦難和危險,皇帝心裡微微一疼。
他想着,那小家夥應該躺在床上發呆,他不想驚擾了沈冷,于是讓人不要進去說,他直接進了院子。
進門即愣。
皇帝覺得受到了驚吓應該躺在床上發呆的那個家夥,蹲在門口台階上在吃面。
吸溜吸溜,似乎很美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