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不明。”
皇帝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一直偷偷看着他表情的澹台袁術知道要壞了,陛下要殺人。
皇帝的手擡起來指向王全勝:“把他......”
說完這兩個字皇帝忽然停住,眼神恍惚了一下,那隻手就在半空之中停着,王全勝就在那站着,皇帝看起來像是突然陷入思考,而王全勝卻開始顫抖,汗水止不住的從額頭上往下淌,全身上下也一樣,衣服竟是很快就被汗水打濕了。
“這個老東西。”
皇帝的手放下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之前迷離的視線變得清澈起來,皇帝用了很短的時間确定了一些事,理清了一些線索,于是看向王全勝問了一句本來沒打算問的話:“你審過了那個刺客?”
“抓她是臣的職責,審不是臣的職責,臣不敢越過大甯規制做事。”
皇帝的表情随即輕松下來一些,又思考了一會兒确定自己應是沒有猜錯,然後朝着代放舟說道:“朕之前交代你什麼來着?”
“陛下,奴婢不知道是哪件事?”
“關于佘新樓的。”
“暴病,厚葬,重賞,且通告地方官府多多照顧。”
“旨意宣下去了嗎?”
“陛下,天還沒亮呢。”
“那好,去把那老狗的屍體給朕丢到山中亂墳崗,連一條草席都不許給他用,去把韓喚枝叫來,朕有事吩咐他,另外傳旨給佘新樓老家的地方官府,查查他這些年有沒有往家裡暗暗送去大量錢财。”
皇帝看向王全勝:“沒什麼事了,澹台留下,你們都退了吧。”
所有人如蒙大赦,全都俯身一拜然後躬身退出。
澹台袁術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依然垂着首等着陛下說話。
“險些中了那個老東西的算計。”
皇帝看起來臉色依然不是那麼好,但也有些釋然和淡淡得意。
“朕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有養熟一條狗,臨死臨死之前還想着在朕身上咬一口,這一口咬下去,就是傷筋動骨。”
澹台袁術問:“陛下說的是誰?”
“佘新樓。”
皇帝看向代放舟:“你出去吧。”
代放舟連忙離開,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當初老太監佘新樓帶他的時候曾經說過,陛下的眼睛可看透世間萬物,别以為你自己聰明就可以藏住心思,陛下想看到的就什麼都藏不住,他對這句話雖然懷疑但始終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如果以後想替代佘新樓的位置,那就必須得把這句話記的更牢靠。
“陛下,是出什麼事了?”
澹台袁術問。
皇帝看着沈冷端着茶盤茶壺過來,指了指自己身邊,于是沈冷直接拎着院子裡那石桌過來放在門口,澹台袁術眯着眼睛看着這年輕人,心說你是不是有病?屋子裡就有茶幾,不過是多走兩步的事而已,可對于沈冷來說,多走兩步便是無意義。
沈冷把茶盤放在石桌上,給皇帝和澹台袁術分别倒了一杯茶然後就要退出去,可皇帝卻說了一聲留下,這件事因為你而起,你也聽聽。
沈冷真的不想聽,皇帝和大将軍之間說些什麼話,那不叫悄悄話,那叫軍國大事。
“今天山莊裡有人殺沈冷,被韓喚枝埋伏的人提前擋住了,按照朕給韓喚枝的交代,人隻殺不抓,于是廷尉府的人本打算直接把人亂箭射死,可你禁軍之中的将軍王全勝卻下令禁軍阻擋不許廷尉府的人殺人,而是把人抓住,之後佘新樓就急匆匆的去和朕說浩亭山莊裡進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