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是重酬之下才有人願意來賭命。”
韓喚枝歎道:“據說當時來這裡開路的工匠都會簽五年生死契,五年不死,非但會得到一大筆銀子,回家之後,他活多久,他家中便多久不用繳納稅賦,我聽聞有一批人在這裡幹足了三十年,來的時候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回去的時候已經兩鬓斑白,歸自鄉裡已經無人認識......”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非大國之力,不可平天塹。”
幾個人站在崖邊看着那路那山色,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韓喚枝道:“當初監造這條路的工部戶部官員前後十三人,三個死在這裡,一個殘疾了,剩下的九個人出了兩位工部尚書,一位戶部尚書,一位内閣大學士,那是大甯太宗開平年間的事,距今已有數百年......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隊伍就在一線天安營,明天一早再走這半壁路。”
就在這時候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從後邊跑過來,看到她衆人就一陣陣頭大,這丫頭叫李帆兒,是陸王李承合的女兒,世子李逍善的妹妹,之前在長安城沈冷見過她幾次卻并不熟悉,誰知道她聽說沈冷和孟長安灌醉了她大哥之後就跑來興師問罪,孟長安那一副冷面孔她見了就怕,可沈冷面善些,于是她就覺得沈冷好說話,非要沈冷将來帶她出海算是給她哥哥賠罪,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邏輯。
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而已,茶爺倒也懶得計較。
隻是她最近這幾天越來越纏着沈冷,不是讓沈冷帶她脫離隊伍去打獵,就是讓沈冷教她舞刀,沈冷推說孟長安刀法更好,她去找了一次,孟長安就真的一本正經教她練刀,隻一炷香的時間她便怕了,手酸疼胳膊酸疼,發誓再也不去找孟長安。
想來這個小丫頭纏着沈冷孟長安和他爹也不無關系,沈冷孟長安都是軍中新貴,不到二十歲已經封伯官至從四品,未來幾十年内他們兩個隻要不死,朝中必然顯貴,說不得便是一方大将軍,陸王李承合那樣精明的人,根本無需去多指點什麼,小姑娘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多聽幾次沈冷和孟長安的故事便覺得那才是真男人。
茶爺看到李帆兒跑過來就嘴角一勾:“迷戀你的小妹妹來了。”
沈冷歎息,孟長安舉頭望天。
世子李逍善緊追在後邊,好像怕瓷娃娃摔了似的兩隻手往前伸着:“你跑慢些,路不平。”
“不用你管,我讓沈冷扶着我。”
“男女授受不親。”
“那我就當自己是男人好了。”
“你别這麼任性。”
“就任性了,你去告訴父王啊。”
茶爺拍了拍沈冷的肩膀:“這天真爛漫,而且生的也可愛漂亮,是個考驗。”
沈冷手往下一落:“要不然我幹掉她?”
茶爺噗嗤一聲:“君子一言?”
沈冷看向孟長安:“還是你去帶她練刀吧。”
孟長安冷冷淡淡:“我倒是無妨,隻是她不肯。”
“沈冷!”
李帆兒跳到沈冷面前,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高她小半個頭的茶爺,又看了看茶爺身後蹲着那黑獒,本來都跳過來了,小碎步向後挪了幾下:“帶......帶我去抓螞蚱行嗎?”
那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說話的時候還帶着幾分可憐。
沈冷:“草中有蛇。”
李帆兒臉色一白,顯然萌生退意,想了想又咬牙:“你帶我去,我就不怕。”
沈冷:“我還有軍務事辦,陳冉,來給你一個任務,帶縣主殿下去抓螞蚱。”
陳冉臉都白了:“我......”
沈冷手往下一落:“違令者斬。”
比說幹掉李帆兒的時候有氣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