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低着頭,嘴角一勾。
那兩個人啊,終究還是沒有賣了他。
書院,剛剛回來的老院長疲勞的躺在床上,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越老越傻的人,傻到居然去幫沈小松扯了一句謊言,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才對,自己這是怎麼了。
酒樓,葉流雲回到房間裡坐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提筆在宣紙上寫了四個字。
罪該萬死。
然後又燒了,站在窗口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刺激
孤駝山。
山下有一條小河,沒有人知道河叫什麼名字,這裡是車遲國不是吐蕃,而這裡隻有吐蕃人,一群看起來失去了驕傲和自尊的吐蕃人,别說沒人在意一條河叫什麼名字,連身邊人叫什麼都沒有人在意,隊伍建制完全亂了,近二十萬人,沒幾個人還能在身邊找到很多熟悉面孔。
絕大部分人都沉默的坐着,交談會讓他們看清彼此的狼狽和恐懼。
從失去驕傲到失去自尊,可能也是一個人從頹到廢的過程。
小河本清淺,水中魚兒早就被踩渾濁了水底的馬蹄吓得不知所蹤,這邊有人捧着水喝,那邊戰馬拉進河裡馬糞。
來的時候有人還特意問過,這小河是藏布江是一條細小分支,分支河道正中有一座小石頭山,水流被擠向兩側,一側被當地車遲人修建的水渠引走,一側則緩緩流下下遊。
孤駝山下有一片樹林,車遲國中難得見到的綠洲景象,四周的沙丘還沒有放棄對綠洲的侵襲,風起時,士兵們便拉起圍巾遮住口鼻。
當初車遲人在分支河道修建水渠的時候本意是要将兩側的水流都引走,可那時候車遲國的大丞相說,給下遊的人也要留一條活路,于是才有了今日吐蕃人一口水喝。
樹林中位置最好的地方當然是勒勤闊哥明台的,一小片空地還挨着淺水,逃離的時候大帳都來不及收,所以他隻能露天躺在地上,随軍的醫者正在給他換藥,疼的他想一腳把醫者踹出去。
那一刀太狠了些,現在的闊哥明台一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那個年輕甯人的眼睛,那眼神讓他害怕,那麼清楚,揮之不去。
即便是到了現在闊哥明台也想不明白怎麼就輸了,甯軍不過七萬,他有三十萬虎狼,就算是一人換一人,赢的也該是他才對。
“國師呢?”
他側頭問。
“在公主殿下那邊。”
“哦......”
闊哥明台吩咐了一聲:“一會兒若國師回來了,請他過來,我有事情與他商量。”
他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那個親兵,臉上帶着紗巾抵擋着從遠處沙丘被風帶過來的細沙,這親兵身上血迹斑斑,讓他心裡一陣陣的煩躁,煩躁之後便是悲涼。
如果不是當時塔木陀拼死相救,不是這些親兵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後面襲來的箭雨,他可能也死在了石子海城外,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塔木陀去整頓隊伍了,其他将領也都去清點人數想重新恢複建制。
“我回去之後,會重賞你們。”
闊哥明台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已經給他重新包紮好的醫者:“你下去吧,傷藥留着,回國還要走上很久,路上多荒涼之地,怕是連藥都沒地方去尋。”
那醫者本想去救治别的傷員,聽到闊哥明台的話忍不住輕輕歎息了一聲,這一聲歎息讓闊哥明台想到了一件事,至少有三千餘傷兵跟着隊伍,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糧食和水以及藥品,事實上,他們逃的太倉促,根本就沒有攜帶多少東西,最主要的是這些傷兵是累贅,車遲國已經被滅也就沒有後援,甯軍随時都可能追上來,或許甯國還會調集更多的戰兵來,畢竟若是一口吞下吐蕃三十萬大軍,吐蕃國十年之内都不能輕松緩過來。
“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