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安看了塔木陀一眼,讓塔木陀一瞬間就懂了甯人所說的目中無人是什麼意思。
孟長安騎馬到了馬車旁邊看了一眼,見公主月珠明台一如既往的趴在那随即準備撥馬回去,這隻是他的職責而已,可是在準備轉身的那一刻卻仿佛在月珠明台的眼神裡看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他沒看懂,自然也不會去深思什麼,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這當然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他哪裡會去想到,這少女此時已經近乎萬念俱灰,隻是一個一天過來看她一次的甯人便讓她覺得自己未來在甯國還是有一分在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勇敢,這世上所有的男人女人其實也都一樣,表現出來的終究是表現出來,心中的怯懦和恐懼隻敢讓自己知道。
她對孟長安當然也沒有什麼别的想法,這在外人看來的馬車是迎親之用,她卻覺得如坐囚牢,在囚牢裡的人,是多希望時不時有人來看自己一眼,哪怕是獄卒。
塔木陀卻以為孟長安每天來看一眼,隻是把公主殿下當囚徒。
當日在戰場上兩個人打的沒分勝負,那時候塔木陀為救闊哥明台不得不沖了回去,此時此刻恨不得将孟長安抓住一撕兩截才解恨。
見孟長安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塔木陀心中怒火更盛,從旁邊一把伸過來要抓孟長安的脖子,孟長安在那隻手快到近前時候才側頭避開,依然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你幹什麼!”
四周禁軍立刻端起來連弩,稍遠些的地方還有弓箭手拉開硬弓。
“和我打一架!”
塔木陀朝着孟長安大聲喊道:“有本事讓你手下這些人把箭弩放下,我若是被你打死了也不後悔,你若是被我打敗,以後不要每天再來這裡亂晃,公主殿下萬金之軀,受不得你那眼神!”
“好。”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孟長安居然說了一聲好。
他從馬背上下來,緩步走到路邊一側的空地上站好:“隻是與塔木陀将軍切磋武藝,不許放箭傷人。”
勝負未分,他當然也想打。
他可是孟長安。
塔木陀頓時激動起來,從馬背上跳下大步走到空地上,與孟長安三米左右站住:“你們甯人打仗夠狠,我們那一戰輸的不冤枉,我也無話可說,可你我之間勝負未分,我便不服氣。”
“打輸了之後,你隻管閉嘴就是。”
孟長安将鐵盔摘下來,立刻有士兵跑過來接住。
“公主,快阻止塔木陀将軍吧,萬一甯人被打了,塔木陀将軍豈不是要被處置?”
“他不會說話不算話,他說不會為難塔木陀就不會。”
也不知道為什麼月珠明台會說出來這樣一番話,說過之後連自己都楞了一下,然後醒悟,在甯軍大營裡和談九州說話的時候她便确定了一件事,甯人不會說話不算話,從來都是,哪怕她知道談九州最終會殺死那二十萬吐蕃士兵,那也不算談九州出爾反爾,因為從始至終,談九州就沒有說過要讓那二十萬人活下去。
她隻是抱有希望罷了。
若吐蕃國真的肯劃出千裡之地,或許那二十萬人還有一線生機,然而談九州算準了的,她父親斷然不會答應。
就在這時候從後面隊伍裡有個渾身帶着繃帶的少年将軍特别開心的跑過來,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那個姓孟的年輕将軍會被塔木陀打傷,反而像個孩子一樣,朝着他手下招手:“闆凳呢?來個闆凳......瓜子花生有沒有,茶,再泡壺茶。”
淨胡姑娘看得都愣了,她認得那是甯軍之中一個很受人尊敬的少年将軍叫沈冷,隻是沒有想到受人尊敬的将軍居然是這個樣子......不應該都是嚴肅周正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嗎?
就好像那個要打架的家夥。
“開盤嗎?”
“你買誰赢?”
“當然是買孟将軍赢啊。”
“有沒有人買那個吐蕃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