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連路招募來的工匠都有備案,不過估摸着身份都是假的。”
沈冷站起來:“你再去從那些沒被做過手腳的戰船中挑選三艘出來,我保你無事就是。”
張智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扯皮,連忙去挑了三艘戰船,這幾艘船是他前兩日親自盯着驗收的,而且剛才又都仔細勘察了一遍确實沒有問題,他這才敢提出來交給沈冷。
沈冷又下令隊伍在船塢休息一晚,從武庫裡借出來一批甲械兵器補充,他的人在船沉沒的時候兵器大部分都留在船上,沒有兵器,就顯得更加狼狽了些。
最近一兩年來,沈冷還沒有如此狼狽過。
第二天才亮,沈冷帶着隊伍重新起航,走到之前戰船沉沒的地方,沈冷下令戰船下錨,帶着人劃小船過去,又派人去附近村子裡尋水性好的漁民過來,士兵們和漁民輪流下潛,整整兩天,在沉沒的戰船之中運出來十幾具屍體,沈冷把人在江邊葬了,站在那看着新起的土墳,沈冷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下來。
隊伍繼續出發,在前邊官補碼頭停下來補充給養,沈冷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人來,官補碼頭的官員随即禀告,說是今天一早有一批大概二十來個身穿水師軍服的戰兵到了船塢,說是他們的船出了問題沉沒,可他們還要趕去南疆,所以從船塢裡借了一艘快船走。
沈冷又仔細詢問了一下,确定來劫船的其中一個就是連路。
一路上繼續南行,沈冷特意讓一艘萬鈞在前邊開路,然而順着水路就這麼南下又走了七八天,路上卻沒了那些人的蹤迹,一路上在沿途的官補碼頭打探,之前還打聽到了,後來這些人應該是根本就沒繼續走這條水路,所以便沒了蹤迹。
長安城。
廷尉府衙門,新建的大院看起來極氣派,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廷尉一個個臉色嚴肅,和這大院的風格如此的般配,很多人都說,哪怕是大白天陽光最好的時候,從廷尉府衙門口經過也會感受到一絲絲寒意。
當然,這寒意未必是來自廷尉府這大院子,而是來自每個人自己心裡。
韓喚枝将那封信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然後臉色一沉。
“居然膽子大到了這個地步。”
站在他身邊的耿珊問了一句,韓喚枝随即将事情經過簡略說了一下,耿珊随即看向那送信的人:“這是沈将軍親筆所寫?”
韓喚枝歎道:“這個就不用問了,别人寫不出來他的字,苦練三年也未必能模仿出來,若真有人模仿出來了,怕是也再難好好寫字。”
他起身:“帶上人,跟我去一趟工部。”
沒多久,韓喚枝就已經坐在工部尚書薛大人的書房裡,聽聞安陽船塢出了這麼大的事,薛大人的臉都吓得發白,這事陛下還不知道,知道了的話天知道會發多大的脾氣。
三艘萬鈞啊,還險些葬送了一千多水師戰兵,再加上一個聖眷正隆的沈将軍。
“連路确實是工部挑選出來的官員,之前十月份的時候戶部考評,安陽船塢的佥事諸項優良,所以内閣請旨,把他調回京城,内閣讓工部選人去安陽船塢遞補佥事,于是就挑了連路過去,十月底的時候連路就離開長安去安陽郡赴任了。”
韓喚枝将沈冷信中描寫的連路的模樣說了一遍,薛大人拿不準,畢竟對連路也不熟悉,又派人把侍郎張大人請來,兩個人對照了一下,發現沈将軍信上說的連路和派去的連路,應該不是一個人。
“真的連路怕是已經出了意外。”
韓喚枝道:“有人半路截殺了連路,然後帶着連路的文書官印去了安陽船塢,船塢那邊根本就沒有人見過他,看到憑證齊全,官印無假,自然就覺得那是真的連路。”
可是推測出了這一點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假連路是誰?
“當時内閣那邊對調派連路過去有什麼想法沒有?”
“沒有什麼異樣,官員報上去之後,内閣審核通過,然後請陛下過目,陛下還親自見了連路交代了幾句。”
韓喚枝點了點頭:“也沒有别的什麼事可打聽,我派人去沿途查查,已經一個多月,希望還能查出來什麼。”
說完之後韓喚枝起身告辭,側頭對随行的耿珊說道:“你回廷尉府之後去找古樂,你們兩個人帶上一百黑騎,分做兩隊,一隊走水路一路走陸路,不管是路過官驿還是官補碼頭都仔細詢問,你知道怎麼确定地點。”
耿珊點頭:“屬下知道,若上一個官驿的人和下一個官驿的人對連路的外貌形容有差距,那就在這兩個官驿之間找屍體,不過兩個官驿之間距離最短的也要百裡,可能會耗費很長時間。”
“查吧。”
韓喚枝一邊走一邊說道:“不管有沒有查出來什麼,你們兩個先不要回長安來,直接去南疆找沈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這次的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