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直看向李逍然:“我昨日又和肖綿湖見了一面,他說裴亭山最近日日暴怒,打了好幾個下人,還摔了陛下賜給他的一件玉器,咱們安排在裴亭山府裡的人也已經向我彙報過,确實如此,肖綿湖還說裴亭山已經快扛不住了,昨日裡還和他提起過皇後那邊的情況......”
荀直笑了笑:“我們本也不想讓裴亭山動手,隻是我們動手的時候裴亭山可以坐視不理便足夠。”
“仙閣島已經布置好了?”
李逍然問了一句。
“布置好了。”
荀直笑道:“陛下的禁軍不敢輕離行宮,裴亭山居然是讓肖綿湖帶人在仙閣島布防巡查,你覺得這是裴亭山什麼态度?我們還需要裴亭山這個人,世子殿下可還記得當初為什麼沒進得了長安?”
李逍然臉色一白:“先生為什麼又提及此事。”
“因為殿下揚眉吐氣的時候就要到了,當年是裴亭山帶着九千刀兵橫陳在長安城外攔住了殿下,那麼這次就讓裴亭山親率刀兵護送殿下進長安城,禅宗的人經常把因果輪回挂在嘴邊,原來也真是有因果輪回,陛下死,裴亭山難逃關系,就算他隻是置之不理也一樣難辭其咎,唯一的辦法就是與殿下聯手,他率領刀兵保護殿下進長安,護駕有功,自然也就沒人追究陛下遇刺之事,因為殿下不追究,那誰還能追究?裴亭山自然深知此理,對他來說,可選并不多,陛下如今要動他,現在不動,回長安之後必動,裴亭山難道還要坐以待斃?”
“太子呢”
李逍然忽然看向荀直:“先生是太子的恩師,也是皇後娘娘的座上客,我一直覺得,先生是在為世子謀劃,而不是我。”
“太子?”
荀直搖頭:“我記得我和殿下聊過,殿下當初問我為什麼不入仕,我說入仕最大不過沐昭桐,不屑為之,我心中抱負自然也不會随便亂說,皇後婦人之心眼界那麼低而又歹毒,世子有沒有想過,我為皇後安排了這一切,陛下真的出了事,皇後第一個就會殺了我?”
李逍然點頭:“是。”
荀直笑起來:“既然我明明知道皇後是什麼人,為何還要為她鞠躬盡瘁......太子懦弱,他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雖敬重我可卻保不住我,那我也就隻好對不起太子了......陛下一死,東疆這邊立刻昭告天下,是皇後與太子合謀弑君篡位,太子在長安城也坐不穩的,禁軍豈會聽他随意調遣?殿下你信不信,當初大将軍澹台袁術不開門,這一次,世子若與裴亭山回長安,澹台袁術必定開門,澹台袁術和陛下的關系太好,他怎麼會容忍一個弑君殺父之人坐上皇位。”
“當初讓世子抱恨的兩個人,一個裴亭山,一個澹台袁術,日後都會成為世子登極的助力,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都逃不了的,那時候裴亭山帶刀兵阻攔殿下,日後讓他親自護送,那時候澹台袁術閉門不開,日後讓他親自開門迎接,世道輪回,最爽快莫過于此。”
荀直笑道:“我也知道,仙閣島上動手,世子必早有安排,因為殿下與我皆知,陛下自然不是那幾百個死士就能随随便便殺死的,可我不問,世子也不必說,若世子他日登極,我願入仕為官。”
他站起來抱拳,李逍然臉色微變:“多謝先生。”
他不懷疑荀直這些話,因為他知道皇後必然會殺荀直,兩個人這是第一次開門見山,心中倒也輕松了不少。
沐昭桐已經老了,他日荀直為内閣大學士,大甯何愁不強?
“先生說的對,我确實還有些别的安排,怪就怪陛下自己幾年前就說要來東疆,有幾年的時間準備,隻是暫且不方便說,待事成之後再告訴先生知道,先生大才,若我他日入主長安,先生便是内閣首輔,先生之算,我欽佩至極......裴亭山也好,澹台袁術也好,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最終卻成為先生手裡的棋子,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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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一章
算不出
七月對于百姓來說有些特殊,家家備黃紙,因為七月中有個中元節,是祭祖送紙錢的日子,也不知道是陛下有意還是無心,他選擇上仙閣島永昌台為大甯百姓祈福就定在了這一天。
永昌台建造于楚時候,仙閣島上的道觀樓閣也一樣建造于楚時候,隻是當初楚皇遠在紫禦城,據此萬裡迢迢,楚數百年,隻有兩位皇帝曾經到過蓬萊,本來應該有三位,另外那位走到半路就煩了,索性直接掉頭回去。
仙閣島,是楚皇定的名字。
大甯皇帝李承唐覺得不妥,于是下旨改仙閣島為祈甯島,改仙玉島永安島。
大甯的皇帝陛下說天下無仙,那自然就無仙,道宗龍虎山上的小張真人也得點頭稱是,那麼仙閣裡當然也就沒有了神仙,之前供奉的道家祖師迫不得已從仙班上退列出來,陛下說庇佑大甯的不是所謂仙人,而是大甯的邊軍。
于皇帝之前,小張真人先上祈甯島,這裡的一切布置都還得按照道家規矩來,陛下何時登山何時祈福,都得要小張真人算準了時辰。
小張真人臉上戴着一個奇怪的東西,像是兩個瓶底扣在了眼睛上,多了幾分可愛,也走出幾分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