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語氣平淡的說道:“如果你真的隻是想殺了朕,朕拼着不顧大甯國法不顧李家家規也可能會饒你一次,就當是當年因為無意之中傷害了你的補償,雖然朕沒必要補償你,傷害你的也不是朕......可你不該勾結海盜,也不該勾結蠻夷,利用那些人,拉低了李家人的身份。”
皇帝擺了擺手:“若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朕說,你就出去吧。”
李逍然擡起頭看着皇帝:“成王敗寇罷了,你别裝的這麼道貌岸然,你以為真的是你比我更強?隻不過是你坐在皇帝位上,你可以用的一切都比我強,并不代表你自己比我強。”
皇帝點了點頭,甚至沒辯駁。
在他看來,毫無必要。
而正因為皇帝的不辯駁,在李逍然看來這是對他更大的羞辱。
他啊的叫了一聲,往前沖了幾步,可是在距離皇帝還有兩米左右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皇帝的眼睛,看到了皇帝眼睛裡的殺意,所以他怕了。
皇帝十六歲領兵,多少次厮殺沖鋒在前,所有人都因為他是皇子而淡忘了他是将軍,而如今因為他是皇帝,太多人又因為這個身份而忽略了他在戰場上厮殺那麼多次為什麼可以全身而退?
陛下在戰場上,沒有被敵人的刀砍到過。
“你出去吧。”
皇帝又是一聲長歎:“你已經算不上是李家人了。”
李逍然慢慢轉身,失魂落魄的往殿外走。
“你父親在給朕的信上最後一句說的是......雖然情知不可,但他還是想求朕若可以的話就放你一條生路,哪怕是斷了四肢,或是打得呆傻了都可以,因為他最愛的孩子始終都是你,殘了廢了,他都養着你。”
李逍然腳步一停,忽然啊的叫了一聲,然後沖向殿外,一頭撞在柱子上。
皇帝往殿外看了一眼,緩緩閉上眼睛,良久之後吩咐道:“骨灰送去信王府,告訴信王,朕不會牽連到他家裡,傳沈冷進來。”
守在門口的代放舟連忙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陛下的臉色,可他也沒什麼能做的。
大甯之内造反的,哪裡有過外人,立國至今僅有的幾次争端還都是皇族之内的争端,這對于皇族來說其實有些悲涼。
不多時沈冷從外邊進來,看起來已經洗了澡換了衣服,衣服裡邊鼓囊囊的,應該是剛剛包紮過。
“為什麼要跳上去?”
皇帝閉着眼睛問。
沈冷一怔:“跳哪兒?”
皇帝擡起手往上指了指:“在祈甯島永昌台,你為什麼要跳到最高處去?”
沈冷笑了笑,擡起手撓了撓腦門,沒回答。
沈先生說,要向暖而行,對自己有恩的人要報答,沈先生還說,一個真心對你的人就必須以真心相對,沈先生也說過,人生在世無愧于心,不外乎将心比心。
陛下待沈冷好,沈冷就想報答陛下。
隻這麼簡單。
“别人都邀功請賞,朕給你機會你卻不說?”
皇帝睜開眼睛看了看沈冷那鼓鼓的肩膀:“傷怎麼樣?”
沈冷:“沒什麼事,皮肉傷。”
皇帝嗯了一聲:“縱你不說朕也知道,你站在高處去,那樣的話一可以阻擋從下邊沖上來的賊寇,二是吸引那些賊寇的注意,讓他們隻顧着看你,恨不得把你剁了,就忽略了朕。”
沈冷又笑了笑,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