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8頁)

原白山關守将闫開松得知消息沉默良久,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卻一言不發。

白山關。

孟長安獨自一人盤膝坐在城牆城垛上,身上鐵甲如墨,肩上披風血紅。

算計着日子,長安城裡應該已經是披紅挂彩爆竹聲不斷了吧。

小時候過年,傻冷子總是一個人蜷縮在馬廄旁邊那個可冷可冷的小屋子裡,北邊正房裡爐火燒的旺盛,燈燭在三十晚上不滅,而冷子那漏風漏雪的房子裡哪裡有熱乎氣,連光明都沒有。

那時候他家裡飯菜豐盛,他總是在這個雞腿上咬一口,嫌棄味道不好,那個豬肘子上也啃一口,同樣說滋味寡淡難吃的要命,然後把自己咬過的雞腿豬肘嫌棄的扔給沈冷,還要刻薄的說幾句快吃快吃嘗嘗我的口水味道,他爹就在一邊哈哈大笑,而他也要表現出幾分得意才行,若非如此,冷子過年連一口肉都吃不上。

可是每每念及,他還是心中很疼。

那時候他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父親打冷子的時候他争着打,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力氣小,再打也打不壞人,父親罵沈冷的時候他就把父親推開,說自己讨厭罵人的話。

還好,冷子現在過的很好,比他好。

比他好才好,孟長安覺得自己是在贖罪。

城垛上的年輕将軍,舉起酒壺喝了一口,東北邊陲的風雪不比北疆小多少,他一個人坐在這已經很久,哪怕是和軍中同袍同飲的時候,他也覺得孤獨。

似乎隻有想着那傻冷子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

白山關之所以叫白山關,是因為這山名為白山,而白山之所以名為白山,是因為山頂終年被白雪覆蓋,孟長安已經習慣了風,習慣了雪,習慣了一片銀白,也習慣了冷。

“将軍。”

楊七寶從城下快步跑上來,指了指城關:“從長安城來了人,送了包裹過來,是我家将軍派人送來的。”

他還是習慣稱呼沈冷為我家将軍,對孟長安,楊七寶無比的欽佩,信服,甚至是敬畏,乃至于仰望,在他看來孟長安就是天生的将軍,而對沈冷,楊七寶覺得那是自己家人,兄弟。

“嗯?”

孟長安眉眼一喜。

難得難得。

拿下渤海國的城關,也未見他眉間一喜。

他從城牆上快步下去,楊七寶都覺得孟将軍此時竟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從城門外進來了一輛馬車,有十幾個武者随行,這些武者似乎也不是尋常的江湖客,見了這麼多兵甲,感受着這邊關肅殺,竟是沒有幾分怯意。

一個漢子從馬背上跳下來,抱拳一拜:“拜見孟将軍,奉沈冷将軍囑托從長安城來,一路上不敢耽擱,唯恐年後再把東西送到。”

他轉身從馬車上搬下來兩個箱子,一個箱子是給孟長安的,另外一個則是給楊七寶的。

楊七寶迫不及待的打開自己那口箱子,裡邊是幾件簇新的衣服,沈冷記下他的身高體重,請長安城最好的裁縫縫制,衣服不可能不合身。

除了衣服之外,還有一箱子的糖,正是冬天,一路走來倒也不怕壞了,都是用紅紙包着的,看着格外喜慶。

楊七寶愛吃糖。

衣服,糖,還有一個不大的木盒,楊七寶打開,裡邊是一沓信紙,拿起來看了看,片刻之後手就開始抖,控制都控制不住。

“我的七寶哥,東北邊關冷不冷?撒尿的時候莫要凍掉了你的小雞雞,你看那白山的山頭,像不像去年我和你一起拉的那坨?”

這是陳冉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