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天空又開始飄雪,陰沉沉的好像随時都要從半空壓下來似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城,城上黑甲如林,像是一幅水墨畫。
孟長安醒來,看到不遠處有士兵在烤饅頭吃,過去用木棍穿了一個饅頭也烤了烤,大概烤的差不多舉着木棍一邊啃着饅頭一邊走上城牆,對面的渤海人已經在雪中集結,他們砍伐了大樹做了簡陋的攻城錘,似乎是覺得靠雲梯殺上城牆太難了些,想以盾陣逼近,然後撞開城門。
“還有多少火油?”
“如昨日那樣用的話,最多還能再來一次。”
楊七寶道:“早上我觀察到,他們砍伐了不少樹木,劈開做了不少厚厚的盾牌,濕木雖然沉重,但防羽箭更有效,以他們那木闆的厚度,重弩都能攔得住。”
孟長安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天空:“往城牆上潑水,運水上來,往城下也潑。”
“嗯?”
楊七寶楞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是,屬下這就派人去。”
“你注意到了嗎?”
孟長安指了指渤海人那邊:“他們似乎是學到了昨日咱們火攻的方法。”
楊七寶舉起千裡眼往遠處看了看,發現遠處的渤海人正在往羽箭上綁什麼東西。
“把城門堵死吧。”
“此時再派人去搬運石頭,一時之間怕是來不及了。”
“用草料填充城門洞,堆一層潑一層水。”
“是。”
楊七寶連忙下城去安排人,心裡想着這就是自己和孟将軍的差距了吧,孟将軍能在瞬間就反應過來對策,自己剛才站在城牆上卻什麼都沒有想到。
這寒冬時節潑水成冰,稻草雖然看起來松散,可潑上水凍住,就堪比石頭。
孟長安舉着再次舉起千裡眼看向渤海人那邊,心裡卻有些擔憂。
去求援的人已經派出去了,隻是難以确定,若東疆大将軍裴亭山不下令,東疆這幾衛戰兵會不會來,敢不敢來?往遠處可以看到,渤海人的隊伍還在不斷彙聚,昨日已經有數萬人馬,今日再看,隻怕兵力已經不下七八萬,從軍營的規模推斷,也許七八萬都猜的少了。
城牆邊上,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的老兵正在給一個年輕士兵包紮傷口。
“傻小子,為什麼還不下去?”
“我不下,将軍都不下城帶傷作戰,我不要下去。”
“你家裡可是獨子。”
“獨子就不是甯人了?”
年輕人不服氣:“朝廷有規定,軍戶獨子可不從軍入伍,我既然來了,就沒怕過,我娘既然讓我來了,也沒怕過。”
“你錯了孩子。”
老兵拍了拍年輕人肩膀:“你爹娘肯定怕。”
年輕人楞了一下,搖頭:“我站在這,守着的不僅僅是那些我不認識的大甯百姓,也是守着我爹娘。”
老兵把自己的水壺摘下來遞給年輕人,沒再說什麼。
“團率。”
年輕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按照咱們大甯的軍律,你的年紀早就應該可以回家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