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認罪就好,不牽連你家人,也不牽連你手下,小糧倉你最大,出了事自然你擔着,就如這東疆我最大,出了事自然是我擔着。”
他這話裡,似乎有些别的意思。
孟長安站在那,表情也沒有什麼改變。
白山關裡他最大,出了什麼事,自然是他擔着,這是裴亭山想告訴他的,哪怕不明說出來他最起碼得明白。
“砍了吧。”
裴亭山擺了擺手:“刀子快些,我記得......當年你也曾在我帳下當過兵。”
劉雄垂首:“是。”
“嗯。”
裴亭山道:“所以你忘了我說過些什麼......做錯了要認,認了就别慫,我裴亭山的兵兇名天下第一,但兇不代表沒規矩,朝廷法度容不得你活着。”
“卑職沒有怨言。”
“那就好。”
裴亭山閉上眼睛:“我記得你有個兒子?算起來也有快二十了吧,送到東府武庫,告訴武庫的人是我說的。”
劉雄猛的擡起頭,然後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大步走出。
“出門照直走,别回頭了,人間也就那樣,你叫劉雄,人間不為雄,死後為鬼雄吧。”
閉着眼睛的裴亭山歎了口氣,似乎是真的累了。
第四百九十章
換
孟長安回到白山關,這一戰起始于他,可似乎現在和他沒了多少關系,刀兵接手,殺進渤海,不屠三十萬不回,裴亭山在鎮東關住下來,孟長安就回到白山關休息,也确實該休息了。
身上髒透了的将軍并不是失魂落魄也不是心事太重,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了月珠明台那個小院子門口,看到那院子門外站着的親兵孟長安才恍然,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血污的盔甲,也能想象出來自己的臉此時此刻髒成了什麼樣子。
做将軍也好,做士兵也好,隻有得勝歸來被百姓們看到的時候才那麼光鮮威武,在戰場上,哪怕是戰勝了的那一方,停下來仔細看看自己,難免也有些狼狽。
他轉身離開,才走出去幾步就聽到身後月珠明台的聲音。
“為什麼來了又走?”
孟長安腳步一停,回頭看着月珠明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由自主的就咧開嘴笑了笑,然後想到,自己現在這髒乎乎的臉還一身血污的樣子,怕是笑起來也醜到了極緻吧。
可在月珠明台眼裡,那将軍笑起來的時候,幹幹淨淨。
那一身戎甲,也一樣的幹幹淨淨。
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如果她在乎你喜歡你甚至愛你,不管你多髒多累身上的氣味有多難聞,她也覺得你身上處處美好,什麼都能接納,若她不在乎你不喜歡你甚至厭惡你,那你縱然洗的幹幹淨淨噴的香氣撲鼻,在她看來也是惡心。
不喜歡的人,你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也會覺得你手髒的要命。
喜歡的人,如孟長安這樣,月珠明台此時卻還要強壓着沖上去抱抱他的沖動。
“我學會做餃子了。”
她眉眼帶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彎彎的月牙兒:“吃過再回去吧。”
孟長安沉默片刻,點頭:“也好。”